他解开睡裙的腰带,对着穿衣镜将衣服脱下来,一寸寸白肉暴露出来。他已经三十多了,不年轻了,但却觉着和以前并没有多少变化。
只是身上的淤青像是会游动的鱼,无定性的在他周身,从脚腕游到大腿,转而藏到腰腹,有时也会一分为二变成两尾绕在颈间调皮。
是他做的不够好,不然也不会被老师教训。
他用指腹摸了摸侧腰,青色的印记已经转变为淡黄色,再过上一段时间就消失了。紀山说是因为爱他,所以才会这么对他,爱是痛的。
温念默默地穿上裙子,假装祂并不存在,接下来似乎没有事情了。
因为不确定紀山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早晨醒来后就会去画个淡妆。紀山从一开始就告诉他,大城市的女人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是精致的,你不要给我丢人,你要学会去收拾自己。
对了,紀山对外宣称他是南方有钱人家的私生女,多亏了他及时出现,才没有变得和情妇母亲一样的下场。
男人就爱两件事,拉良家下水,劝风尘从良。
事实上也差不多,温念是不被认可的私生子,他母亲没有借此捞到钱和名分,只有勉强够果腹的生活费。为了让温念更拿得出手,去打他生父的脸,温悦姿就和南下旅居的紀山睡了,说除了听自己的话,还要听紀山地话。
温悦姿在男人这方面很挑剔。
在紀山回去离婚后,她换过几个别的男朋友,但都不尽人意,一直在温念耳边念叨说这个有钱且出手阔绰是个好男人。还颇具少女心思的拉着温念商量如何让紀山回到自己身边,继续要点钱花花。
但没多久她就因为一场全国性的流感去世了,死在春三月。
同月的葬礼上,紀山帮忙主持了她的丧事,并且让温念依旧管他叫老师,和他一起回家。
温念补了下唇色,对着镜子牵强地笑了下,发现自己的两鬓的碎发有些松垮。他想给纪知宇留下个好印象,拆下鲨鱼夹有用梳子重新梳顺……
叩叩叩。
门响了。
纪知宇打电话打不通,按门铃没有电,脸上的愠色更浓了。本来他就不想回来看他爸,但架不住紀山一直找他要钱,他只能在休息日蹲守看看他作什么妖。
一个月要上五六次,每次都好几千。
照这么个架势下去,他有座金山也得让这个混蛋老子吃空,净干些不着调的腌臜事。还美其名曰,他得养活温念,知道自己和他感情不深就借口变着花的换。
他又在门口砸了几下,山响。
温念听出他急了,随便挽了下头发就跑过去开门,暗暗恼火爱走神的老毛病。打开门后,边道歉边去看纪知宇。
视线落在纪知宇面上时,竟不由得愣了一瞬,过年时有紀山在,他不敢正面去看纪知宇。但这会儿面对面,就猛然发现纪知宇变了好多,也比他高了好多。
二十出头的青年肤色白皙,眉目俊朗深邃,鼻梁高挺,嘴角厌烦地下撇。估计是被刘姨拉住问话后,就带上了黑口罩,现在被拉下来包住下颌,更让人不自觉的将目光集中到他的脸色。
纪知宇也略微惊讶,眼神闪了一瞬后就变得柔和:“怎么,不打算让我进去?”
“没有没有。”温念立刻让开位置,走到门外打算帮他拿行李箱,“知宇,你的行李呢……”
纪知宇淡声道:“我等紀山回来,见他一面我就走。”
温念诺诺地点点头,在玄关处蹲下帮他拿拖鞋,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不好意思知宇,我刚刚在卧室没有听到,等急了吧。”
纪知宇嗯了声,还行吧。
温念将拖鞋摆到他前面,伸手去解他的鞋带,打算像小时候那样帮他脱鞋。
这一举动让纪知宇很不适应,他对温念的感情很复杂,谈不上讨厌但也没有多喜欢,因为他始终都是把纪知宇当成需要人照顾的小孩。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纪知宇后退几步,自己就换好了,“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温念尴尬地收回手:“抱歉知宇,我也不清楚……”
纪知宇听见这话皱了眉,嘴唇动了动似乎相当恼火,要不是因为温念,他才懒得管他爸呢。活了半辈子因为和领导干架失业了,瞎折腾搞创业把家里的钱都赔完了,都开始添个脸找儿子要钱了。
估计温念也不清楚紀山去干什么了。
温念将他的鞋拿起来放进鞋柜,撑着膝盖站起来,轻笑着仰头看他:“我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你这次回来在家里住好多天?”
纪知宇大四下学期没有课,毕设在之前就做好了,所以学校里也不会管他回家。
“不着急,取决于我爸。”纪知宇从衣兜里里取出一个礼盒递给温念,走向盥洗室去洗手,“给你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