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人,怎么又出现在昆仑宗了?
昆仑宗大殿中,留影石在众人眼前亮起,罗刹宫中那长着太玄面容的黑影一遍又一遍地碎裂。
“此事古怪,怎会出现两个太玄道君?”围观的修士们惊讶非常,齐声道,“还请掌门明鉴!”
原亭翁沉默半晌,道:“请萧姑娘来见我。”
殿中修士交头接耳,有人压低声音道:“原少君素来除却剑之一道,心中无外物,近来身边却多了一个萧姑娘,想来必定关系匪浅,此事始末说不定她会清楚。”
话音未落,执事弟子已领着一素衣女子入殿,女子规行矩步,每迈出一步,无论是步态还是距离,都好像是尺量好的,头上玳瑁擿垂下的金花随着步履颇有节奏地一点一点。
原亭翁看着越来越近的女子,他知道此人本是原氏分支原煜的妻子,算起来是原烬的堂嫂,对于原烬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这件事,原亭翁根本不在意,无论是谁,都不会撼动他即将完成的大计,可是现在看此人行动举止,似乎很是怪异。
手中茶盏突然一顿,原亭翁突然将手中茶杯倏地弹出,正击中萧衔蝉膝盖,发出“咚”一声闷响。
低眉顺眼缓缓走路的萧衔蝉定住,金花在脸上投下晃晃悠悠的影子,满殿之人俱疑惑地看向她。
突然,她的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缓缓转动,发出“咔咔”的机括声,裙下的小腿旋转三百六十度,将裙子顶得翻飞起来,差点变成竹蜻蜓飞起来。
满殿哗然。
“木傀儡!”众人惊呼。
太玄道君施法,法术划过傀儡眉心,瞬间,几张写有“脸”、“眼睛”、“直裾”等字的纸张纷纷扬扬剥落下来。
“此人以傀儡蒙蔽我等,尚不知其有何目的,此事与其有何干系,弟子请掌门发布追捕令!”太玄立时跪下请命。
原亭翁眼神幽深,掌门印霎时烙印在散布于天南地北的昆仑宗弟子玉印上,金光组成五个字——追捕萧衔蝉。
焦黑的大地如同巨龟腐烂的壳,枯死的树杈刺向黑暗的天空,冷风裹挟着淡淡的腐臭味拂过,偶尔空中飘来几片灰烬,像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雪。
那声“嘻嘻”的笑声突然在耳畔放大,似是终于戏弄够了,大发慈悲显露真身,萧衔蝉猛地侧过脸,她温热柔软的脸颊贴上了一片冰冷的人皮。
一张惨白如纸的脸靠得极近,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唇角挂着天真又诡异的弧度。
少女赤足悬浮,华贵的衣袍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前襟边缘带着焦黑的灼痕,左袖齐肩断裂,露出手臂,衣服上沾着斑驳血渍,后摆被扯出长絮,随着她的动作飘来飘去。
萧衔蝉蓦地睁大眼睛,她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她们有过一面之缘。
“流月道友?”
“咦?你怎么知晓本王名讳?”
萧衔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本王?据她所知,四本话本里,唯一会自称“本王”的,只有鬼王。
可是……可是鬼王不是男的吗?
萧衔蝉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回想起同样穿进《鬼王》话本的夜犹良,他一个男人,穿成了女配,那么流月这个女人穿成男主,也是很合理的事吧。
不过……她记得这个话本的女子现在是明五娘来着……
嗯,萧衔蝉在心中默默点头,真是一片橘势大好。
她的目光落在流月手中那盏缩小的灯笼上,玄龙断角、珍珠联结,五盏小灯亮起五色,烛火光华流转——正是昆仑宗不见踪影的九曜灯。
“流……不,鬼王大人,我们打个商量。”萧衔蝉立刻笑得如同一朵菊花,“你手上所拿的九曜灯,正是我此行所求之物,可否割爱?我愿以灵石法宝相换。”
流月摸了摸手中灯笼,触手光滑如玉,她笑道:“巧了,这样的好东西,我也喜欢,不愿送人。”
“可这是昆仑宗的镇派之宝,你拿走不太好吧?”
流月染血的袖袍一甩,灯笼也随之旋转出一道光弧:“弱肉强食,我抢就抢了,你又能奈我何?”她忽然凑近,浮出看好戏的神情,凉的手指划过萧衔蝉颈侧,“倒是你,昆仑宗的追捕令都下了,你还惦记着给他们当狗腿?”
追捕令?萧衔蝉恍然大悟,一定是深索的易容被发现了,她得抓紧时间了。
她看向流月,眼
神中全是深思,流月和明五娘既穿成了《鬼王》话本的核心,她们的执念会是什么呢?
就在萧衔蝉思索之际,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远处传来一声暴喝:“流月!你这个夺我灵根的贼人,受死!”
一个魁梧身影如山石砸地,震得尘土飞扬,砂石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