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娘这位新娘的母亲可闲不了,正一桌一桌敬酒。
知道周家如今就剩马大娘一个女眷,宾客也不灌她酒,就是让她意思意思也就罢了。
“没事,今天女儿出嫁我高兴,你们放心,我每桌只抿一小口,醉不了,这酒劲儿不大,等散了席我这还有一堆事儿呢,不会让自己喝醉!”马大娘说道。
菜上齐了,厨房也没了事,就等着结束后洗刷外面的盘碗。
裴祜带着厨房做饭的几个人出来,纷纷落座。
卢月照在自己身边给裴祜留了位置。
“累不累?”卢月照看着裴祜额间的汗珠问道。
天热,后厨最是辛苦,更别说还忙不过来,裴祜这个张罗指挥的人也下手炒着菜。
“不累。”裴祜回道。
卢月照用袖口给他擦了汗水。
“咳——”
卢齐明看着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轻咳了一声。
两个人同时埋下头用饭。
席间热闹,一直过了晌午,众人才慢慢离去。
卢齐明用完饭后早早回去午休,下午还要去私塾。
裴祜和卢月照两人一直等到所有宾客走完后,又留下帮忙收拾了好一阵子才结束。
为着今日周媛的婚事,裴祜向曾木匠告了一日假,也不用再去做工。
“好孩子,快回去吧,早早就来了,忙到现在,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躺会儿,大娘谢过你们。”马大娘将卢月照和裴祜送出了门。
“大娘不用客气,有事儿了再叫我俩,你也累了好几日了,回去歇息吧,不用送了。”卢月照说道。
“好,去吧,放心。”
要不说嫁娶之事当事人累,身边亲友也累。
卢月照和裴祜回去后轮流冲洗一番,就各自回屋歇下了。
第21章
虽说是傍晚,可这日头还是斜斜地在西边晒着,哪怕是站着不动,没一会儿也就出了汗。
曾木匠家门口立着一棵冬青树,这棵树有些年头了,眼下正是枝繁叶茂,有鸟儿在上面筑了窝,叽叽喳喳地叫着,时不时飞出来两三只,过一会儿又叼着吃食飞了回来。
卢月照在树下阴凉处已经站了一会儿,正抬头看着树上鸟儿。
她在等着裴祜下工。
不一会儿,裴祜出了曾家大门。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冬青树下的卢月照,树荫下光线有些暗,更衬得她的脖颈修长白皙。
裴祜站在原地盯着看了一瞬。
“梨儿。”他开口。
听到裴祜的声音,卢月照转过身看他。
二人相视而笑。
裴祜走到卢月照身边牵起她的手,两人一起回家。
卢月照低头看去,裴祜手上面有几处伤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轻轻皱了眉。
“平时要小心些,要不你这手迟早都是伤,怕是要留疤。”
裴祜低头看着紧握的两只手,唇角染了笑。
“好。”他回答。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就进了家门。
绕过影壁,裴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是一个鼓鼓的钱袋子。
“这是我这些日子做活儿的工钱,你收着。”
“你自己拿着就好,不用给我。”卢月照回道。
“我平日用不到什么钱,拿着也没用,我去学手艺就是为了补贴家用,等以后......也都是要给你的,收着吧。”
裴祜将钱袋塞到了卢月照的手里。
卢月照明白裴祜的意思是说,等成了婚他挣下的钱也是要给她的。
也不差这些时日了。
“好,我收着。”她说。
卢月照进了西厢房,将钱袋子和家中其他银钱放在一处。
天色还早,卢齐明还要些时候才能从私塾回来,卢月照出了西厢房,树下已经摆好了两把躺椅。
正屋西陪房传来水声,裴祜正在冲洗身上。
卢月照拿来半条艾草绳,用
火折子点燃一头,将之放在两把躺椅中间。
被点燃的艾草起了烟,白烟袅袅,散入空中。
艾草绳,顾名思义,就是用艾草编织的绳子,每年春末夏初,是艾草成熟之时,要在这时候将之采摘回来,编成一条条粗绳,再把它们晒干。
将晒干的艾草绳点燃,夏天可以用来驱蚊。
只不过艾草绳晒干需要时间,所以每家用的都是至少一年前备好的。
卢月照又拿来两把蒲扇和一个小药盒,自己先坐在躺椅上等着裴祜。
很快,裴祜在她身旁坐下,带着一身水雾。
裴祜手上慢慢地打着蒲扇,扇出的风都吹到了卢月照身上,反倒是另一把蒲扇一时没了用处。
“在想什么?”裴祜看着卢月照问。
她正低着头给裴祜的右手上药。
“我在想,今晚我们吃什么?”
手指涂完了药,卢月照又在上面缠了两圈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