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纳闷儿了,这大魏朝建国至今从未听说过历代君王有什么癖好啊?怎么偏偏到了这两代,个个喜欢寡妇?”
“可惜啊,你姑丈没死,要不姑母我也高低做回寡妇,让皇帝王爷对我好生发疯发痴,念念不忘一番才是!”
田氏甚至怕侄女不知乾王在外头养了人的事,
还仔仔细细告知了田荷华,谁知侄女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就是因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寡妇,所以侄女才不担心的啊,若是乾王看上什么家世显赫的,那我还真不一定能嫁给他呢!”
田荷华,先英国公之孙,先吏部尚书之女,年芳十八,出生不到十日父母便在康王之乱中被杀,后被送到恪王妃这个姑母身边教养,恪王和恪王妃膝下并无女儿,两人将自幼养在身边田荷华视为亲生,尤其是恪王妃田氏,视她为亲女。
田氏为了侄女的婚事可谓是操碎了心,她们姑侄二人出身甚高,加上田氏又不愿侄女早嫁,于是,直到如今还未挑到合适的侄女婿人选,谁知侄女就这般看上了裴祜,田氏实在是拗不过田荷华,最终还是点了头,答应和恪王一同为田荷华说亲。
又过了几日,太皇太后徐氏宣恪王妃和田荷华进宫,听闻,太皇太后要亲自做主成全乾王裴祜和田荷华的婚事。
于是,京城中人人都道,这桩婚事眼看就要成了。
卢月照也听闻了,也因此神情恹恹了三日。
她很想开口问裴祜,问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也决定了要迎娶田荷华为正妻,可这三日来,裴祜从未踏足景和园一步,卢月照根本没有机会去问他。
可此刻,裴祜就坐在她五步之外的紫檀翘头案后,卢月照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也是,她算什么,乾王一个无名无分,上不得台面的外宅,哪里来的脸面去置喙他迎何人为王妃之事。
田荷华那般高贵的出身,二人年岁相仿,她又爱慕于他,两人般配无比,天造地设......
那为何自己此刻心口会这般疼痛呢?
雅茗阁顶楼,卢月照立于窗下,垂着眼眸望着远处的街巷,恍惚间,她又回到了那个初秋第一场雨落下之时,那个她因乾王三两句讥讽便落荒而逃的时刻,秋雨将她浑身淋透,她冷得齿间打颤,一如此时,窗棂大开,冷风穿透她的躯体,又刺穿她的心脏,而她贪恋的温暖好似也要被这冬日寒风一并带走,一丝一毫都不留给她。
脑后忽然剧痛,卢月照扶住了窗台,怀旂儿时此处受过的伤不知为何竟开始作痛,有什么被她遗忘的东西仿若要被她记起,无数个记忆碎片似雨雪,似流火一齐向她砸来,卢月照头脑一片混沌,痛得浑身颤抖,她要站不住了。
预想之中的跌倒在地并未发生,卢月照倏然被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裴祜抱住她的腰身,俊眉紧皱,心焦无比地问道:
“梨儿,你怎么了?你怎抖得如此厉害?”
卢月照摇了摇头,一行清泪流下,眼眸之中满是迷茫:“我不知晓,我不知晓......我只知,我的头好痛,我的心也好痛......”
一双含泪眼眸落入裴祜眸中,不知为何,他的心头也跟着痛楚,而裴祜,也红了眼眶。
他抬手,轻轻拭去卢月照眼下泪珠,默了一瞬后,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卢月照点头,“你要娶别人了。”
裴祜未有作声,只是深深看着眼前女子,“那是我和母亲做的一个局,恪王要借婚事来试探于我,我便将计就计,这些日子没来陪你便是因为这桩事......”
“梨儿,你信我,我不会让你等待太久,没多久,这一切便都会结束了。”
“没多久是多久?”卢月照哭得鼻尖泛红,“或者说,何时才会结束?”
“你口口声声说要我信你,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要我如何信你?还是说,你本来就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的感受,所以才对我隐瞒,要哄骗我是吗?”
“不,我怎会......”裴祜顿了一瞬,继续道:“是我不好,我本来不想要你掺进来,可......既然如此,我便全都告知你......”
裴祜薄唇张了张,浓重的愧疚感袭来,他忽然开不了口。
“我与田荷华婚礼当日,便是一切结束之时。”
“恪王意在试探,我只有让他相信,我同意了他联姻的相和之举,届时,便会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而后,裴祜继续解释他现今与恪王的势力分布。
时至今日,裴祜已然将大魏朝廷五分之三的权力归拢至自己一方,而剩余的五分之二依旧在恪王处,眼看自己接连退败,恪王这才要借内侄女田荷华之婚事试探裴祜的心意,看他是否愿意接受两家联姻,以期两方势力之间能够达到某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