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前段时日已经暗中派张庄敬前去药徒藏匿的荒山中,昨日也收到了他的飞鸽传信,药徒已经被张庄敬控制住了,再过几日,张庄敬便可押解他回京。”
“张庄敬已经审问过药徒,他的确是被吴仲彦一早买通,那毒死许王二人的禁药‘笑往生’便是自吴府海贸商船上夹带走私而来,而太医王宏博对此并不知情,但以防万一再加上要混淆视听,所以才会将王宏博毒杀于刑部牢狱。”
“那,是谁毒死的王太医,还要假装他乃畏罪自尽,让他来揽下许大人被害的罪名?”卢月照略一思忖,“如此说来,刑部牢狱中必定有吴仲彦的人。”
裴祜笑着点头,“昨夜本王派人排查,已经查到了,此人名叫马同和,为刑部司狱司司狱,为恪王府旧人。”
“如此看来,虽然种种事端错综复杂,但总归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像掉落在地的线团,看似乱糟糟的,可终归是一根线,只要有耐心一定会解开。”卢月照说道。
“之前本王易容假扮旁人在吴仲彦书房中找到了他烧毁的信件,那封书信已经被修复,还是能够识别出几个字,只不过没什么重要信息,也就无用了。”
“不过......”裴祜从背后抱住了卢月照,“本王也不算毫无所获,至少,遇见了你。”
话音刚落,他忽然低头吻上了卢月照脖颈左侧的伤疤,由轻及重舔舐着。
突如其来的亲昵,卢月照不自觉轻呼出声,她这处本就敏感,自从因他而留了疤痕后就更甚,偏偏裴祜也很喜欢她这处,每次亲密总是留恋不已。
良久后,裴祜才不舍地放开了她,裴祜挽着她的手,两人一同在景和园内沿着园内湖泊一侧的堤岸散步。
秋日的湖边风过有痕,芦苇飘飘荡荡,其间有鸳鸯交颈,成双成对,它们行过之湖面被扯出淡淡涟漪,惊动了湖面下神情闲适的鱼儿。
夕阳映照湖面,残阳铺就下,半江瑟瑟。
两人走得久了些,眼看天光已暗,在湖心亭歇脚时,因着晌午裴祜的缘故,卢月照并未睡好,困倦来袭,她竟靠着亭子内的红柱浅睡了起来。
忽觉身上一阵暖意,卢月照缓缓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原本在裴祜身上的披风,此刻已经裹到了她的身上,甚至,他忽然从怀里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展开在她的眼前。
卢月照还有些发蒙,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
那是一方月白色手帕,被清洗得干净,上面绣了朵朵梨花,不正是她在北同村的雨中山洞中初遇他时,为他包扎右腰伤口的那一方。
没想到,他竟还留着。
“初遇你时,本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居然连山间桃夭都要来行刺我了。”
“后来......”裴祜默了一瞬,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眸中划过一抹暧色,“你可知为何这方帕子都被洗得有些发白了吗?”
卢月照摇了摇头。
裴祜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卢月照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大大的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脸颊瞬间晕红。
“王爷你……”她低嗔道。
“每一个念着你的深夜,就是这方帕子助本王聊以慰藉。”这是裴祜方才对她说的话。
自从画舫雨夜的那个瑰丽梦境之后,裴祜便夜夜都会想到她,一开始只能频频冷水沐浴,才能堪堪浇灭,转折之处是在吴仲彦府上,她被下了药后,与终究虚妄的梦境不同,他是真真切切看过她欲遮还羞的身子,吻过她的脖颈与那小衣之外的半片雪脯。
有一回深夜,他实在煎熬难耐,冷水都备好了,可他竟然径自找到了她的这方手帕,左手捏着它不自觉地端详着,指腹摩挲着那梨花,另一只手则准确无误地向下覆住,情动之时,他甚至去嗅遗留在上的梨霜清甜,去亲吻那精致的梨花绣迹,而后用这方手帕将他紧紧包裹,最终将他的思念与难耐尽数喷洒其上。
也不知他究竟用了这帕子多少回,才能被洗得褪色发白。
“唔——”
脚下陡然失重,卢月照惊呼出声。
“王爷你放我下来——”
裴祜将卢月照拦腰抱起。
“这么多人,他们都瞧着呢!”卢月照失了依凭,只能紧紧抱住裴祜的肩头。
两人不远处跟了许多人,有侍女侍卫,还有太监,约莫有二三十人,天色已暗,已经掌了灯,将这玲珑别致的八角攒尖亭映得明亮。
“他们敢看?”裴祜笑道。
卢月照这才仔细看去,一众人皆已垂首。
裴祜紧了紧手臂,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这样,你唤我的名字,唤出来我便将你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