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乾王很喜欢姐姐。”她又说道。
卢月照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慢慢地,面上不再羞红,眸间一片澄澈,而后缓缓开了口:
“我于他,不过是一时新鲜,临时兴起,一时之意动而已,就好比,他吃惯了珍馐美馔,赏遍了牡丹春色,想要换着口味尝一尝山间野味,看一看路边野花……”
“我有自知之明。”
她不过是他案牍劳形之际,闲来赏玩愉身的娇花怯果,是他无名无分的外室。
就连她这个生了孩子的寡妇之身,也只是为他增添意趣。
仅此而已。
香雪皱着眉心,似懂非懂。
如卢月照所言,这个小小宅院当真没有她们三人多少东西,裴祜留宿后的第二日,她带着旂儿和香雪住进了京郊皇家景和园内的瀛洲玉雨。
与此同时,京城内隐隐流言纷纷,都道摄政乾王似乎金屋藏娇,养了一位美人在那皇家别院,但凭谁也打探不出那女子的身份,更别提见过她究竟是何模样。
甚至,这流言已经传到了皇宫的寿宁宫内。
太皇太后徐纾意听身旁的心腹宫女欣枝提及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久病孱弱的面庞因不可置信而生了两分红润,看着气色好了一些。
徐纾意轻轻摇了摇头,但笑不语,只说了一句“随他”。
欣枝姑姑一脸揶揄,笑道:“这事儿别说娘娘惊讶了,奴婢也震惊不已。殿下自幼便受圣贤教诲,从不耽于女色。他弱冠前后到了该晓事的年岁也只皱着眉头,看也不看娘娘为他挑选的宫女,可把先皇愁坏了,如今倒是出了这么个稀罕事,这叫做什么?”
“食髓知味。”
徐纾意浅笑着回道。
自从那夜之后,裴祜一直没有来寻过卢月照,到了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
卢月照倒是没觉得什么,自从搬进景和园,她每日晨起便会和香雪旂儿一同在这园子里游玩,或走走停停,或乘船游览,甚至四五日过去了,她还没有将景和园里里外外逛遍。
她坐得住,可是香雪坐不住了,她甚至悄悄去问陈宇:“王爷是不是把我家夫人忘了?”
陈宇笑得憨厚,“王爷忘了谁都忘不了卢夫人啊!”
“那,王爷是不是纳了妾室,或是去寻其他夫人了?”香雪又问道。
陈宇摇头。
“没有?”香雪追问。
陈宇点头,“一直以来,王爷身侧除了卢夫人并无其他女子。”
复了他又补了一句,“至少现在是。”
得到答案后,香雪这才放了一半的心,甚至赶忙将这消息告知了卢月照。
可卢月照听过后并没什么反应,只专心逗着怀中的旂儿 。
旂儿如今也穿着厚厚的秋装,正晒着太阳,小肥腿儿一蹬一蹬地,对着自己的娘亲咯咯笑个不停。
不过,就在这晚,裴祜匆匆前来,进了瀛洲玉雨。
但因为时候太晚,他去之时,卢月照已经搂着旂儿在正殿睡下了。
自从搬来后,卢月照为了方便他这位乾王行事,晚上依旧让香雪带着旂儿睡。
可是,裴祜并未前来。
卢月照觉着,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她,发现所谓的心之念念也不过如此,所以才不来的。
不过,她并未伤心。
或许,没过多久,她便可以带着旂儿回乡了。
既然如此,卢月照索性夜里就和旂儿一起睡。
裴祜提着一盏琉璃灯,放轻了脚步进入瀛洲玉雨正殿。
他怕吵醒睡得香甜的母子二人,只默默待了两刻钟便出来了,随后在偏殿歇下,然后,天还没亮就又走了。
翌日,卢月照知晓后,依旧神情淡淡,不过,她最终还是吩咐了身边的几个侍女,“王爷若是来了,不论何时,唤醒我便是。”
为首的侍女灵儿确认道:“无论多晚,都要叫醒夫人吗?”
卢月照点头。
他如何想是他的事,来与不来她也置喙不了,但她自己应尽的本分还是要尽的,否则,这桩交易终究是不圆满。
不是吗?
当夜,裴祜踏着月色如银进了正殿内。
卢月照刚沐浴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立在窗下书案一侧,正在翻看她今日所读之书页的乾王。
“王爷。”
她走近后,对着他福了福身。
“嗯。”
裴祜这才将那枚木制书签重新放回书页之中。
月银色的穗子依旧留在外面,在他的眼下轻轻颤了颤。
再抬眼,裴祜呼吸一滞,定定地注视不远处立着的女子。
淡烟色的月影纱层层叠叠,堪堪裹住她的娇柔身子,贴身穿着的浅藕色小衣若隐若现,青丝如瀑半挽了一个发髻,发尾湿湿漉漉,正腻在她的身前,更衬其下半片雪白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