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卢月照心底紧绷的弦终于松下,裴祜抬手,粗粝的指腹隔着她落下的一滴泪,触碰在她细嫩的肌肤之上。
可下一瞬,他的欣喜便被浇灭了一半。
“王爷,我只求你一件事,救救张大人......”
卢月照自是见到了裴祜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于是,她出言再次解释自己与张庄敬并无男女之情。
“张大人被李康泰所诬陷才会深陷牢狱,他也受了刑,我怕他......会与我一样,迟早被人灭口。”
卢月照知晓乾王定不喜她在此时牵扯旁的男子,可她怕若是再不求他,张庄敬就真的没了命。
裴祜半信半疑,他信卢月照并未撒谎,她自是对张庄敬没心思,可裴祜在疑她心里真正所爱之人是谁。
既然不是张庄敬,那就只有一人,那就是她的亡夫,与她孕育子息的清明,就连昏睡中也要为他落泪,口口声声念着他的名字,对他这般念念不忘。
最终,裴祜还是点了头。
“其实,本王已知晓张庄敬之事的来龙去脉。”裴祜忽然开口说道。
在得知卢月照被人所害的当夜,裴祜便派于元忠亲自提审了蔡波、张庄敬以及广贤寺僧侣等涉及范氏被奸污自尽一案的相关人证,再调取物证连夜突审,终于在卢月照今晨醒来前一刻钟,裴祜在东宫接到了于元忠的面禀。
看着卢月照疑惑不已的神情,裴祜将李康泰威胁蔡波诬陷张庄敬之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她。
蔡波供认,在李康泰被顺天府下狱后的第三日,李府管家上了他的家门。
六年前,蔡波只是刑部一个小小的胥吏,一年的俸银才不到三十两,他和家道中落的范家小姐相爱,可对方父亲不同意,嫌弃他官位低,俸银少,范氏的父亲说,除非蔡波能拿出一千两银子的彩礼钱,否则他想都别想。
范父原本只是为了劝退蔡波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没想到,蔡波两个多月后居然真的拿出了这样一大笔银票,他问蔡波这笔钱是从何而来,蔡波答这是他外祖家的遗产,蔡波的外祖曾经是浙江的富商,但事实上是,他外祖确实曾经富甲一方,但是后来业已破产,这笔钱是蔡波收受贿赂篡改死囚姓名,用来偷天换日的贿金,蔡波前前后后收了那死囚家人五千两银票。
用蔡波自己的话说,他只做过这一次,后来这六年,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再也没有收过一分钱,人人都以为他这个刑部提牢厅的主事两袖清风。
可李康泰犯了事,要找替死鬼,这桩陈年旧案不知为何被李家翻了出来,并以此威胁蔡波,只道若是他不替李康泰抗雷,那他的性命可就不保了。至于为何找蔡波,因为他专责刑狱,就说是他下令重刑致那无辜年轻人死在刑部牢狱,李康泰只是听命,甚至还曾劝阻他,这才免了李康泰的惩罚。
蔡波本以为这桩失职过失之罪关个三五年也就出来了,没想到,他在牢里听到了妻子范氏自尽的消息,他们未出世的孩儿也没了,他娘哭着说,范氏是在寺院被人奸污后不堪受辱才自尽的,范氏的遗物里有男人的外衫,蔡波认出这件外衫是他的直属上官张庄敬的。
为了保全妻子的名声,蔡波再痛也只能忍下,但他不甘于害死妻子的贼人安然无恙,更恨与他交好的张庄敬之道貌岸然,直接反水指认自己是受张庄敬指使才会如此。
于是,张庄敬被诬陷下狱,但是蔡波没想到他妻子娘家人发现了范氏的遗书,直接把张庄敬告上了顺天府,这才将这件事闹大。
经查,奸污范氏之人乃李府买通的
广贤寺僧人,当日傍晚原本张庄敬是要返回城内的,但被人在斋饭中下了药以致昏睡,这才被那僧人换上他的衣衫奸污了无辜的范氏。
而从头至尾,范氏都是李康泰为了报复张庄敬而牵扯出的无辜之人,她留下的遗书是真,夜色昏暗,范氏错认。
“所以,李家便想出了这么一个一石三鸟之计,既可以救出李康泰,还能将庄敬哥......张大人陷害,再顺藤摸瓜找到我......”
“嗯。”
念及此处,卢月照想起,她还未曾把她和李康泰之间的恩怨告知裴祜,从前她未曾告知他是怕他和李家有所牵扯,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于是,卢月照将她和李康泰之间的事陈述给了裴祜。
裴祜听得认真,但是从他的神情来看,似乎并不意外。
“王爷是已经知晓了?”卢月照小心问道。
“嗯。”裴祜点头,“在你昏迷之时,本王便查清楚了。”
“至于李康泰......你若是想要他性命,本王此刻便可派人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