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卢月照欣喜回应,去牵他的手,但却扑了空。
天地置换,重归混沌,耳边再次传来哀号痛哭,再转身,依旧是那血色残阳下的深山空谷。
灰蒙迷雾间,一男子背对着卢月照默立,她突然心口剧痛,像是被人拿着铁捶一下下将尖利的钉子凿进她的血肉。
清明,是你吗?
是你,对吧?
你为何抛下了我?
卢月照不顾脚下荆棘倒刺,跌跌撞撞向他奔去,可越是奔去,那道影子越淡,直到在她身前半步,化作一团血雾飘散。
“清明——”
她终于唤出了声,伴随着的,是一行清泪落下。
泪眼朦胧间,似有人抚过她的脸颊,温柔,缱绻。
眼前是一被泪水模糊了身形面容的影子,她奋力挣扎,想要睁开眼眸,可最终还是归于黑暗。
清明,那是你与我的春夏秋冬,这是你第一次入我梦中啊……
卢月照醒来时,只觉脸颊一片冰凉,心口隐隐作痛。
“梨儿姐,你终于醒了!”香雪瞪大眼睛,眼睛红肿,“吓死我了,你刚才一直在流泪啊!”
香雪拿起帕子,将卢月照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我睡了多久?”卢月照嗓音沙哑,轻声问道。
“三日,整整三日!”香雪鼻头一酸。
从她口中,卢月照知晓自己昏迷后发生的所有事。
是乾王裴祜将她抱回,守了她三天三夜。
而害她之人的右手,已经被乾王下令喂狗。
“乾王呢?”卢月照环顾四周,并未见到裴祜的身影。
“一盏茶前刚走,好像是去上早朝了。”香雪回道。
经此一事,香雪也算是明白了这位摄政王的心思,除去政务,简直满心满眼都是梨儿姐。
天知晓她被陈宇从昏睡中摇醒后,见到的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小小的院子里里外外全是人,但竟一丝杂乱的声响也没有。
香雪从太医手里接过旂儿,那时才知晓,有歹人给她们下了迷魂药,甚至将梨儿姐掳走了,可是这三日以来,她出不了自己的西厢房,更没办法靠近正堂,根本不知晓梨儿姐伤情如何,直到乾王走后,她才能进来。
可一看到昏睡的梨儿姐,以及她身上的伤痕,香雪被吓得眼泪直流不说,甚至觉得乾王给那歹人的惩罚太轻了!
卢月照浑身上下根本无法动弹,见香雪把旂儿给自己抱来,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但甫一挪动,便是浑身剧痛,得知太医已经给旂儿诊过脉,说是并无大碍后,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一半下来。
“李康泰......他这次没能折磨死我,往后,便只有他死了。”
卢月照神情慈爱地看着香雪怀中熟睡的旂儿,可香雪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涛涛恨意。
经此一事,香雪觉得,梨儿姐哪里有些不太一样了。
裴祜是在临近傍晚策马回到卢家小院的,他进入正房里间时,卢月照尚在昏睡,但她睡得并不安稳,神情痛苦,就像她昏迷不醒时那样。
可他今晨分明已经接到了陈宇的来报,说她醒来了。
铜盆里存着净水,裴祜指尖试了试,水温正好,他将巾帕浸湿,然后拧干,坐在床榻边,为卢月照擦拭着额间的薄汗。
倏然,她紧闭的唇瓣略微动了动,裴祜目光落在上面,心下却跟着一紧,好似被人用手死死捏住,他呼吸停滞,在等待什么。
等着从她口中听到一个人的名字。
那是裴祜守着她的第一夜,卢月照高热不退,他将汤药小心喂到她口中后,也像现在这般为她擦拭额头,给她降热。
但她神情突然万般痛楚,裴祜不知她是因伤患处疼痛,还是梦魇了,才会这般睡得不安稳。
直到她口中喃喃着什么,裴祜俯身去听,她在唤着“清明”,她的亡夫。
一滴晶莹泪水流下,裴祜抬手为她轻轻拭去,他尝了尝,是苦的。
而这次,裴祜并未等到那句“清明”。
他像是舒了半口气。
卢月照幽幽转醒时,不期落入他的眼眸。
从前,她看不懂他的目光,现今,她似乎看清了,不论是星辰浩瀚,亦或是静水流深,那里皆映着她的身影。
就像此刻一般,微波荡漾。
她甚至捕捉到了他眸中压抑之下欣喜若狂。
方寸之间,二人静静对望,谁都未曾开口。
最终,是裴祜最先别开视线,他起身将守在外间的太医院院正和医女唤进。
卢月照视线受阻,但她知晓,他就在不远处等着。
一刻钟后,太医院院正向裴祜回禀卢月照的伤情,而后告退,轮到医女上前。
这是自卢月照清醒后,医女
第二回为她的伤口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