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说的也是。”许田景只得做罢,屠同志已经这样敬心敬业勤勉地工作,分配给她的工作不但保质保量优秀的完成了,还毫不藏私,发扬精神大公无私得提携后辈,一早一晚手口都没停过,总不能还让人家晚上还加班加点吧?
许田景心里这么一琢磨,“那以后我再看看,你别给声张出去了。”
“我晓得的,师傅。”刘福兴继续跟师傅说,“师傅,小屠同志可真是咱们党跟人民培养出来的好同志啊,她刚到这里,除了自己带的铺盖卷啥都没有,让半大孩子捡了些不要的废木料回来,自己拼的小桌小凳子,可用的钉子,是人家自己出的钱跟工业券到厂供销社买的。
真是,您看人家这思想觉悟,这才是真正的不动群众一针一线呢。”
“谁说不是呢。”许田景想着,就是自己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啊。
他选徒弟,都得先考验几个月功夫,确认品性,看清楚对方的诚意,才开始教呢。小屠同志,那可真是有教无类。
跟着他收回心神,继续开始盯着车削件加工。
“屠师傅,您喝水。”
齐淑君见屠洋洋停了动作,把她的为人民服务水缸赶紧送到她跟前。
刚才张元民出错,差点儿就把材料给做坏了,他整张脸都吓的惨白。但屠师傅没打没,说句没事的,让他站在一边看,自己将材料换了一个面儿再加工,就是连削再刨,硬是补救出来,又是一个品质优秀的成品,
屠洋洋喝完水,就差没坐在凳子上,眼见时间也快到吃饭的时候。
“再做一个时间来不及,这样吧。趁这几分钟功夫,我给你们讲讲,为什么明明觉得是对的,可那车刀一下去,就拐了方向,根本不是自己想做的那样。”
她浪费点口水而已,整个上午也就亲自上手做了两件东西,其它都是学徒工做的。连材料都不用她费力去抬,可别提有多轻松了。
“您说,我们都听着呢。”
“可都得仔细听好,我会一一对你们进行抽查的,到时候谁不认真学习,到领导让我填写是否转正意见书,我可不会笔下留情的。”
大家都笑出了声,“知道了,小屠师傅。”
都这样手把手仔细教,学不到位还是得继续当学徒,谁让自己技术不到家呢。
放饭号一响,工厂食堂里立马变得热热闹闹,工友们打完饭,边吃着边说着闲话,最新的话题人物,还是大姑娘下车间,头天便当了师傅的屠洋洋。
“你们那派去的技术员,可到底怎么样?”
“呵,我们那可不是技术员,而是这个,顶呱呱的大师傅!”机械加工车间不论问谁,没有一个对屠洋洋不满意的。
生产加工能力强,为人热情不自私,共事也好,当人家手底下的学徒工也罢,各个都放心又开心的很。
后福满在邻桌听着,还觉得与有荣焉,跟着他便打算自己出下趟车前,叫春花把人家屠同志请来家里坐坐。他是想让自家婆娘跟人家屠同志打好交道的,可李铁梅是真忙,除了上临时工,做饭洗衣打扫还得给春花夏花赶制衣服。
让女儿去吧,她们更不晓事。
总归也不急在这两天,等逢年过节,家里能买到点好东西,也才好请客。
屠洋洋盯着自己面前的白菜跟炖豆腐,悲从心来。
她以为昨天小炒菜还算凑和,可人家那家居然也不是天天有的。
“你还没吃完啊?”
忽然吹起风,下起雨来,刘健国一见这天气,赶紧跑回家里,挑了把最好的伞给她送来。
他知道屠洋洋是在机械车间上班,忙活一上午肯定累坏了,吃了饭会午休一会儿。
可雨下得有点大,他不过是轻轻把门推了一下,那门就开了。
而屠洋洋面前摆着打回来的饭菜,几乎一口都没动。
“没有肉了,刘健国。”屠洋洋对着自己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口气里的悲伤毫无掩饰。
她还指了下自己裁了块布料挡起来的窗口,“雨水也飘进来欺负我。”
她屠洋洋,二十六世纪的花季少女,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随意自由的好日子不能过,被发配到这里经受风吹雨打。
她,真苦啊!
刘健国立马把自己身上的塑料布取下来,“用这个吧,它不透水。”
屠洋洋含着眼泪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她得接受人家的好意,再说她不赶紧弄好,雨再大点儿,雨水会把她的床给打湿的,那她晚上就没法睡了。
刘健国给屠洋洋撑着伞,看她长长的眼睫毛上都沾染上细小的雨珠,白皙的脸上透着健康自然的粉,说不出来的好看。
几颗钉子下去,塑料布很好的将整个窗口密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