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太爷已是须发半白,却毫无龙钟老态,精神如斯抖擞。
与姬时语拌嘴时,笑声尤为高亢。
“好了,老头子少说两句吧,你早已卸任,不是那等日日教人的太保舒大人。”
舒老夫人摇摇头,止住了舒老太爷的教诲。
“父亲,你就莫要同阿锁嘴硬,她说的又不错,哪里还需要再重学规矩?”
舒氏笑看舒家的一双爹娘,哄着舒老太爷便说:“我看是你太吹毛求疵,好容易入京一趟,少费些心吧,舒舒坦坦的过几日。”
“好啊,舒容华,我还没数道你的不是呢,你伙同老婆子搜罗走我多少古书,气煞我也!”
舒老爷子气得胡须一愣一愣,双目炯炯有神,为这事他可不是一般的执拗。
舒氏愣住,忙问舒老夫人:“母亲,你如何哄骗的?”
“咳……”
舒老夫人轻笑压低了声,“两杯杏花酿,他醉倒凡事皆招,连私房钱藏的地儿也让我给找出来了。”
舒氏忍俊不禁,莫怪舒老太爷生那样大的脾气。
“外祖父。”
姬合英接过话茬,笑问舒老太爷:“外祖母送来三箱古书,一箱做了我的嫁妆,还有两箱是给阿锁添妆,您不会为追回古书,特意拉上外祖母回京吧?”
舒老太爷一吹胡须,气笑看她:“我是那样小气的人?”
姬时语和姬合英对视一眼,姐妹俩从彼此目光中看见了同话。
因而异口同声笑喊:“是啊,外祖父。”
“得,得了。”
舒老太爷被说的脸皮燥热,下不来台。
他一摆手,没好气哼哼:“送出手的东西,我不屑要回,再说了,阿锁要嫁去楚王府,我们舒家该添妆就添妆。”
舒老夫人最是懂得自家老头子的心,笑声四起,“好了,老头子放宽心些,咱们回京不还有要事要做?”
“什么要事?”舒氏问。
舒老夫人笑得盎然,“你爹吵着闹着非要见楚小王爷,要不是如此,他还不愿一番折腾,跑回京来。”
“怎还要见云让?”
“这不是阿锁要嫁去楚王府,老头子一听是皇室的人,哪里坐得住。”
舒老夫人还想解释,舒老太爷已没了耐心。
他甩袖正欲回马车,转身朝舒氏还有一双女儿留了句话。
“我们今日不住侯府,舒家在京城还有宅院,待阿锁大婚之日,我们再来。”
舒老夫人瞥眼舒老太爷隐去的背影,拉着舒氏说:“你爹要面子,做不出住女儿家中的事,不必担忧我们,这几日就让合英多跑几趟吧。”
“外祖母,你且安心。”
姬合英点头应。
姬时语搀着舒老夫人的手,舒老夫人笑道:“合英是好孩子,你和阿锁都是舒家的骄傲。”
舒家的两位老人只在忠义侯府门前逗留片刻,与舒氏几人道了几句话,便折返回府。
舒氏知晓爹娘不愿留宿侯府,遂命丫鬟去传达给姬老夫人,也免得姬老夫人心生芥蒂。
舒家此行入京,不光是为姬时语添妆,舒老太爷亲自到场,还为替姬时语撑腰。
“阿锁,来,外祖一家还给你带了物什,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要多添点妆。”
姬合英牵着姬时语的手。
姬时语眼望姐姐使唤下人们从马车之中抬出一箱又一箱的箱笼,目瞪口呆。
姬时语诧异:“还有这么多?”
“走,我领着你一一过目。”
姬合英往侯府门内走去,姬时语跟上她的脚步,关切问道:“姐夫还在岭西吗?”
“他这两日启程,会赶上九月初九的。”
这回姬合英奉舒老夫人之名,是要将舒家的添妆先行送到侯府的库房之中。
“看,便是这个。”
姬合英翻开箱笼,一双织金镂花的蜀锦绣花鞋赫然呈现。
玉珠制成彩蝶落在鞋面之顶,色泽艳丽,光华万丈。
“好美的鞋子。”
姬时语舍不得触碰,姬合英忙不迭问道:“你的婚鞋可有定下?”
“娘为我择了一双。”
姬合英飞快瞥向舒氏,“娘,不如换一双,可好?”
舒氏了悟她话。
“阿锁,外祖母想你大婚便穿这一双成亲,你意下如何?”
姬时语自然是应:“好,我愿意的。”
“阿锁,还有我们的呢,姐姐自然也要来给你添妆啊!”
姬合英也取出她与薛家的心意,两箱的绫罗珍宝,为她的妹妹姬时语添妆。
岭西离大陇近,不时便有外邦商队入城,因而稀罕玩意繁多。
其中还有一只西洋铜镜,和木制八音盒,这在当地都是千金难求的物什。
但姬合英心知姬时语定喜欢这些小东西,想方设法也要给她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