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金回过头来,麦色的脸在日下勾出笑意,她比了个食指,朝她眨眼。
“五小姐,难得出府,你就不想看七彩丹霞吗?”
姬时语挑眼,越过央金。
在她右手之边,山丘与大地,宛如烈火燃烧,火红烈焰般的山头拢着绚烂的流光,霞光万丈,连绵不绝。
“太美了。”
姬时语瞩目,静心沉浸在岭西美景。
只是站立在这里,好像心头诸多烦心,皆在此全然消弭了。
……
在岭西的七日,央金尽心做着姬时语的向导。
领她走过月牙泉,看罢七彩丹霞,日落时分,两人又一起去看荒漠黄沙的鸣沙山。
直到姬时语要离开岭西了,她还不忘追问央金一句。
“赫舍究竟是谁呢?”
“您真想知道的话,我告诉您……”
央金凑到了她耳边,悄悄说了好些话。
她边说着,边留意到,粉面桃花的姑娘是一张脸全羞红了。
二月初,江曜将要启程归京。
姬雄武军务脱不开身,便吩咐姬时语跟随江曜先行回京城。
想着江曜告假将至,姬时语便应了好。
临行前,姬合英与薛淮璋亲自来送行。
两姐妹很是不舍,姬时语也知姐姐喜欢岭西,姐夫甘愿调任,全是想随姐姐的心愿。
因此姬时语抱着姬合英说道:“姐姐,你照顾好自己和姐夫,京中娘那里,还有我呢,你不用担心。”
“阿锁是真长大了。”
姬合英抚摸着姬时语的脑袋,眼眶微微湿濡。
两姐妹又抱了一会儿,分离之际,姬时语心竟格外的平静。
许是姬时语早知有这一日,这一世能见得姬合英幸福美满,已是知足了。
送她上了马车,姬合英又往车中塞了几罐桂花蜜,姬时语说过她喜欢的,姬合英可都记着。
看姬合英塞了好多罐子,姬时语笑着拦她,“姐姐可以了,再多我吃不完都得扔的。”
“好。”
姬合英又说:“往后我再派人往京城侯府送。”
姬时语趴在车窗之上,重重地点了头。
另一头,江曜已策马而来,队列整装待发,是要启程了。
姬雄武候在车旁,他喊道:“江曜。”
姬时语看了过去。
“回京之路,你要照看好阿锁,她是你的妹妹。”
姬雄武雄厚的目光注视着江曜,好似在叮嘱,又好似在警告,“还有,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江曜一张清冷俊容霎时黑沉下来。
很快,江曜转身扭了头,他扬鞭策马,少年的冷声落了地。
“出发。”
姬时语同家人招了手,做了告别,遂撇下车帘,窝坐回了马车之中。
马车摇摇晃晃,姬时语绞着手指,脑中又浮起江曜挺直的背影。
她想到了央金的话。
姬时语问央金:“赫舍真是三大古神吗?”
“不是。”
央金却摇了头,“弥拉是古武神,三大古神之中唯有武神娶了妻,而也只有他,只差一步跌落神坛,堕了神位。”
在大陇的传说中,四海乱世,天下从未升平,后是三大古神降世,由武神领军平乱,止了乱象。
但乱世平后,弥拉却因杀孽太重,生出心魔。
虽是武神,他却不能压抑内心的魔咒,从战场下来的弥拉,频频暴走,几度杀害百姓。
这样的武神,是无法受世人敬爱的。
好在,赫舍出现了。
她以一介凡人之身,成就救世天女尊位,她遏制了武神心中的恶念,并与弥拉坠入爱河。
赫舍便是弥拉日后的天命真爱。
而央金却笑话姬时语,说她和江曜两人的相处,似极了大陇传说中的武神与其爱妻赫舍。
弥拉性子很霸道,对爱妻极尽占有,而赫舍心有大爱,无私包容。
她抚平了弥拉的伤痛。
姬时语总感觉央金看走了眼。
她不过是忠义侯府的姑娘,一心只想享乐好生活着,哪有那么大本事,身肩天命,将人悬崖勒马啊?
这辈子十岁那年,捡了江曜回忠义侯府时,她本也以为自己真能将少年养正直。
这一世免他再入癫狂魔怔。
可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姬时语非但没觉着江曜性子平稳,反而是越来越容易疯狂了。
随处一样小事,他便会想的多,没来由的对她霸道似的。
可没给姬时语愁坏了。
她是真不知道该训斥江曜一顿,还是哄他更好。
偶尔想起来,姬时语会起意,想借大陇传说一读,见识一番那位传说中的赫舍究竟如何驯服武神的。
她也好习得真本领。
可是转念一想,江曜又不是真弥拉,她并非是赫舍。
人家乃真夫妻,他们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