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时语额上冷汗淋漓,身上衣物湿透了,手上鲜血还在流,手脚两处麻木般的疼痛顺着心腔直冲天灵盖。
突然一停歇,身上布满的尽数伤口,一阵又一阵的,钻心似的疼。
痛得她眼尾都飙出泪花了。
姬时语几乎是颓废似的蹲坐在树上,抱着树干大声喘气。
她的命保住了。
她不会死了。
劫后余生,姬时语从来没有这么想哭过,她强忍着泪意,又看另一侧的林二。
“可是,我们怎么下去啊?”
猛兽在树下吼叫,巨熊一个拍掌,狼群不敢再靠近,但熊嗅到了姬时语的气味,在她抱着的那棵树下来回打转。
不时还想爬树。
给姬时语吓得直哆嗦。
林二不吭声,林间唯有安静呼啸的秋风。
不多时,一道清冷嗓音闯入如死寂的枫叶林。
“阿锁!”
“云让哥哥,我在这儿!”
几片枫叶簌簌抖落,姬时语大喜过望,站于树上她眺望而见,江曜骑着大马疾冲下坡,手里执弓,拉了弦。
少年箭法从未落空。
一只穿云箭,直中巨熊的眼睛。
“嗷!”
巨熊吃痛,轰隆轰隆地逃窜,江曜无心去追,他最担忧的是姬时语的安危。
此时的小姑娘一身破烂窝在树上,衣裙摆被扯破碎掉,手臂落着血迹,脸上沾满了泥巴,是说不出的惨烈。
唯有一双浸过了水的猫瞳,又亮又明媚,任何事物也盖不住她的明亮。
“云让哥哥,你终于来了。”
姬时语好生哭闷,是委屈坏了,又抱着树哽咽。
“阿锁,下来。”
江曜在树下张开了双臂。
没有一刻的迟疑,姬时语从树上径直跳了下去。
第76章
姬时语是那么全心地信赖少年。
他让她跳,她便义无反顾地跳。
江曜一把将她接下,稳稳当当的,双手又紧紧的缠抱住了小姑娘。
“呼,阿锁……”
她落于怀中,他的心也归于平处。
江曜揽住姬时语的腰肢,将人卷入怀抱,头颅轻轻贴在她额顶。
他呼出沉重的气,好似满心忧愁终于得到了舒缓。
姬时语一路狂奔逃生,江曜何尝不是疾驰纵马找寻于她。
两人都在劫后余生,大口喘气。
一个紧紧的拥抱,谁也没有开口。
江曜的心跳飞快,他干净的气息包裹着她,尽数慌张与不安,都在少年的怀中被平复了下来。
他冰冷的手小心翼翼捧起小姑娘的脸,指腹轻缓地,一点点擦拭她玉白脸蛋之上的泥土。
姬时语望着他,少年冷寒的狐狸眼溢出心疼,他心疼她受了太多的苦。
江曜道了歉,“是我来迟了,让阿锁受委屈。”
姬时语摇摇头。
江曜从怀里掏出帕子,小心给她擦脸。
凝结的泥块扒拉不掉,稍用点力,小姑娘娇嫩的脸蛋便如玉似的生了粉红。
江曜放弃了。
转而他端起姬时语的左手,在她白皙的手掌心处,一道丑陋的伤疤凝固赤红的血,刺得他眼眶生痛。
他的小姑娘怎么手上出了这么多血?
这段逃生之路,她该有多坚强,不吭声也没哭,几度挣扎爬上树自救。
不敢细想,是心疼又后怕。
江曜将她的手捧到嘴边,问她:“疼吗?”
“不疼。”
姬时语又摇摇头。
江曜笑起来,忍不住真心夸赞:“我们阿锁是天底下最勇敢坚强的姑娘。”
“可是我的脚崴了,好痛好痛,呜呜呜……”
姬时语再也忍不住,眼底泪水蓄意而出,她扑过去,双臂圈住江曜的脖子,呜呜地大哭。
大劫才过,江曜来了,姬时语难以抑制心头的那股委屈和娇气。
她便是好娇气一个人,有江曜在,就想要在他那儿变得特别娇气,让他心疼她。
此时此刻,她只想让江曜做自己的依靠。
“呜呜呜,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啊?你不知道我都怕死了,手好疼,脚崴了也肿了,一走路心口都在痛,你才来,呜呜……”
姬时语抱着江曜一股脑地掉眼泪,胡乱的说。
是连他也怪上了。
“你的脚也伤了?让我看看。”
“你别……”
姬时语是真站不稳,她一只脚跛着,用力也不敢,生怕疼得厉害,自己受罪。
“哥哥,做什么?”
江曜作势要扒开她衣裙,姬时语还哭着呢,顾不上眼泪盈盈,拽紧裙子不给他扯,“好过分,哪好意思在这里给你看啊?”
“不看怎么知道伤的重不重。”
“那我也不要在这个地儿,啊……”
姬时语的话未说完,江曜已一个大力抱起她。
他将小姑娘送到了马背上去,让她侧身而坐,双脚便露在江曜的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