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不要揶揄五小姐过了头。都说人不可貌相,别看五小姐瘦弱,她出身忠义侯府,姐姐是当朝唯一女武官,兄长又是陛下册封的明威将军。”
柳眉再度笑说:“今早秋猎出发,你们是没见到明威将军那一箭吗,连陛下看得也直夸!父兄长姐如此,五小姐只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时语。”
沈安乐抓住了姬时语的手,心头焦灼不安。
三皇子妃柳眉一番话径直把姬时语捧上了天,是架在火上烤。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骑虎难下的很。
姬时语拂开沈安乐的手,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眼神,后又朝柳眉走去。
“三皇子妃既然要我来射一箭,我来就是了,省的有的人说三道四,还要对我忠义侯府指指点点。”
姬时语意有所指,她面色平静,路过大皇子妃苏氏之时,朝她礼貌的含笑点点头。
苏氏欲言又止,还是回了笑。
“五小姐,请吧。”
柳眉让出道,姬时语离她近了些,也就越发能看清柳眉眼底的不屑。
可巧,姬时语亦是无心与柳眉虚为委蛇,她命萍柳去取襻膊来。
今日的姬时语未换骑装,而是一袭海棠花齐腰襦裙,大袖纷飞,几近垂于地面。
这样一身繁琐衣裙,是无法拉弓射箭的。
身为忠义侯府之女,姬时语自小得爹娘、亲姐宠爱,家中无人逼迫她习武。
但儿时姬时语贪玩,瞧见长姐日日扎在练武场,小小的雪团子闹着也要跟去。
刀剑她拿不稳、用不好,姬合英便哄着她拉弓射箭。
姬时语小手力道小,举不起弓,姬雄武便命人造了一把软弓,取上好的软木所制。
因此,五岁的姬时语便摸了弓箭。
只是后来她身子不好,病气加重,这练箭一事便也歇了,再未提起过。
萍柳捧着襻膊折回,喊她:“小姐。”
“来吧。”
姬时语让两位丫鬟替她将大袖缠起,襻膊绕着手臂几圈,纷飞烦扰的袖口尽数绑在了胳膊之上,宽袖眨眼成了窄袖。
而后,姬时语从箭篓里取出一只乌黑铁箭,双脚微开,稳住身子。
少女身形纤细,单手拉弓,脊背在这一刻绷得挺直。
一股蓄势待发之态。
忠义侯府的五小姐举止如此潇洒自然,不像是不会射箭之人。
朱颜看得目瞪口呆。
姬时语手执长弓,箭稍微偏移,对准了一只金灿灿的木桩。
恍惚间,她忆起了江曜归京之后的一日。
那时江曜在练武场教习姬时成习武,而她闲来无事便去练武场陪着两人,三弟姬时成扎着马步,江曜却取了弓来。
少年眼眸绽了笑,问她:“阿锁可要同我比试?”
论武艺,姬时语唯有拉弓射箭准头极好,可拿得出手。
一听江曜要比,她哪有不应。
不光要比,她还要江曜输的心服口服。
小姑娘骄傲昂首,当场便应了战。
可后来站到练武场中,举弓射靶,输得彻底的却是她。
江曜笑声爽朗,姬时语通红一张脸,又羞又愤,举着弓便捶打他一通。
小姑娘气恼便会骂他欺负人。
“你明知道自己弓法好,还要和我比?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江云让,你得站着让我打十顿!”
“阿锁。”
江曜只是一抓一捏,一只手便握住她的左腕,另一只包住她拉弓的手,他的胸膛贴住了她的,他的硬,她的软,相触之时,两人却无半点不适。
独属于少年清冷的气息将姬时语满满包裹,她回过神,红着脸要退步。
江曜反手锁住了她的腰肢,不给她退缩任何,是直抱着她拥进了怀里。
“你放开我。”
姬时语动弹不了,不悦瞪他,嗔怪起来:“不讲道理,还要占我便宜。”
“哪有?”
江曜笑她,又作了无辜样,“阿锁错怪我,我是要教你准头。”
“当真?”
姬时语还在狐疑,腰上那只遒劲的手臂带着她转了半圈。
江曜在她身后半拥着她,另一手包着她的手将长弓举起对准一个靶子。
“女子力道小,你要这样取巧劲,看好了……”
少年清冷的嗓音在耳后缭绕,好闻的味道勾得姬时语气息不稳,薄唇轻轻擦过了她的耳廓,细微的触感霎时放大。
她又害羞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之多,箭射飞出去了,姬时语才惊觉回神。
“阿锁不乖,我说的话你怎么全当了耳边风,是想我怎么罚你呢,嗯?”
头顶上又是低低沉沉的笑声,江曜似用下巴蹭着她的发,鼻尖也磨蹭了几下。
他冰凉的唇只是贴了一下她的发丝,凉气便顺着一丁点儿的缝隙钻入她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