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回忆模糊了几许,乍然又亮了起来。
薛淮璋已是付钱摇了转盘,那根木签停下来时,赫然指着一只大公鸡。
摊主哈哈大笑:“抱鸡好啊,旺妻又旺孩子。”
薛淮璋被说的一刻也不敢多待,拿了大公鸡糖人撒腿便跑,又折回到姬合英跟前,讪讪一笑。
“我手气太臭,没抽到好的。”薛淮璋挠头烦懑。
姬合英却笑着从他手里接下糖人,“这不也挺好的,我属鸡,很和我。”
薛淮璋愣了愣,许是被姬合英灿烂的笑怔住,又兴许是他才想起来姬合英的属相。
姬合英咬了一口鸡冠,朝前走了两步再回头,见薛淮璋还愣在原地,她笑望过来。
“傻愣什么,还不走?”
薛淮璋回过神,追了上去,“就来了。”
姬合英舌尖滚动,含着糖。
她想,好甜。
落在两人身后三四步远的姬时语,才是左瞧瞧右瞧瞧。
小姑娘探着脑袋四处张望,无论瞅见哪地,两眼都是亮晶晶的。
江曜跟得紧,有意拽住了姬时语的衣袖。
姬时河在两人身后走着,瞧见了,摇头笑得不行。
他总觉得江曜恨不得拿根麻绳,绑了他五妹姬时语的手系在自己身上,是生怕五妹丢了。
姬时语兴致很高,守孝那三年她未踏出府一步,后来的两年,姬合英和江曜不在京城,她也懒得外出溜达。
好容易来一回花朝节,不得多看看街上都摆了劳什子的好宝贝?
姬时河笑说:“五妹喜欢什么,二哥来买啊。”
“好啊,二哥。”
姬时语黑葡萄似得眼珠子转了个圈,她盈盈一笑道:“这些,这些,那些,这一条街的我都喜欢,你全给我买下来,好不好?”
姬如萍和姬如蕊俩姐妹在后捂嘴一个劲笑。
早知道姬家五妹是个小机灵鬼,没少得喜欢坑自家哥哥,姬时河还真是主动撞上去了。
姬时语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姬时河的应,她娇憨哼道:“二哥这就想耍赖了。”
“好五妹,我囊中羞涩,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姬时河燥得脸皮红了。
姬如萍笑声更大,“二哥也是的,掏不出银两还要逞英雄呢。”
姬如蕊则走来,她说:“五妹,四姐给你买。”
“二哥,你真不害臊呀。”
姬时语朝姬时河睇去一眼。
姬时河想辩解,他带了银子的,只是不多,经不起姬时语的胡来造作,买罢整条街哪来够的。
可小姑娘根本不给他机会,已是蹦蹦跳跳和三姐四姐去摊子挑花绳了。
姬时河看了眼落在最后的江曜,还是板着脸跑过去和江曜正色道:“我真有钱的。”
少年清冷的狐狸眼投来一瞥,一字未提,越过他便走了。
姬时河被留在原地。
气得头大。
得,他和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说什么?
死木头眼里还只有他五妹,没救了,彻底没得救。
花朝节自是逃不开各样的花,姬时语很是中意繁花而做的花绳,拉着自家姐姐们便来选。
这种花绳乃是花绽放之时风干,先用竹油涂抹,添了亮色,再与红绳粘黏起来,后干成便可编成花绳。
小玩意图个稀罕,并不昂贵。
三姐妹一人挑了一个,姬时语选的海棠,姬如萍要了荷花花绳,而姬如蕊挑了一朵兰花的。
姬时语还不忘给姬合英挑了一个,她为姐姐选的是梅花。
一共四串,姬时语一起给了四百文。
三房的两姐妹摆手不要,姬如蕊更是说:“不是说好了姐姐来买?”
姬时语笑道:“两位姐姐来京城许久,我也没送过你们合心的物什,难得姐姐们有了喜欢之物,让我表一下心意吧。”
“让你拿钱,那多不好的。”
姬如萍应姬如蕊的话,“母亲待我们很好,我和四妹月银有余,五妹不必担忧我们掏不出钱。”
两姐妹只以为姬时语是关切两人庶女之身,平日拮据。
“那姐姐们之后给我买个花灯可好?”
姬时语一双猫瞳是比街头檐角的花灯还要明媚。
姬如萍和姬如蕊对视一眼,两姐妹皆绽了笑,“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姬时语有心待两人好,两姐妹也想回以她同等。
这是三房夫人何氏教导姐妹俩的,相处之道。
买好了花绳,姬时语转身又跑去江曜身边,同他炫耀,“姐姐们想给我买的,你看我挑得好不好看?”
那朵桃红色海棠花初蕊鹅黄,与姬时语今日所穿的鹅黄色袄裙色泽一样。
娇花明艳,徐徐盛开。
“和人家买花绳,你就这样高兴。”
江曜喉结滚动,他抬手抚摸姬时语脑后的乌发,轻轻撩动,“先前我给你买,怎不见你欢欣雀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