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也太没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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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朝会。
江烬梧离京好一阵子了,如今回来了,金州疫情平复,诸多事情也要重新提上日程了。
不说其他,就六部那许多折子和案卷都还等着他看。
且不管江烬梧在金州这段日子朝廷里多少人心思活跃,如今他回来,不管是多活跃的小心思也只能咽下去。
大朝会并没有什么新鲜事。
只不过,下了朝后,中书令裴虎却单独留了下来。
“禀太子殿下,老臣思虑再三,还是希望能回北境去!我本就是个武将,现在北狄蠢蠢欲动,正是该用到我们这些武将的时候。”
裴虎直接掀衣跪下,字字句句言辞恳切,绝对不是为了表忠心作秀。
江烬梧坐在上首,迟迟没有说话。
他也忍不住感慨,裴虎平日虽然作风粗犷,常说自己不能应付一些弯弯绕绕,但并不代表他真就粗鄙蠢笨了。
他一看就知道,裴虎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打算好了。除了他说的,想回北境去,还有一点,中书令这个位置隔个几年就要换上一换,已经是约定俗成了。他在中书令这个位置坐了够久了。
久到已经有不少人看不惯他了。
江烬梧昨夜翻积压的奏折时就看了不止一封参他结党营私、入中枢多年却无所作为的折子了。
裴虎必然也知道自己的处境。
原本他一个武将成了中书令就不多见,加上原本江烬梧还没掌权,雍武帝还会过问政事时,也是更加信任苏允,他这个中书令有时说话还没苏允好使。
江烬梧是知道裴虎的作风的,所以也知道那些参他的折子里几分真几分假又有几分是纯粹想把他拉下来的。
他知道,但他并不会挽留他。
正如前面说的,中书令这个位置,几年一换,已经是约定俗成,不管是出于哪个方面的考虑,其实裴虎这个中书令现阶段都可以说已经做到头了。
反正都要外放,裴虎这也是干脆地来跟江烬梧表达自己的意愿——他想回北境!
江烬梧叹了口气,“孤晓得了,现在朝中事忙,暂时还离不得裴卿,等孤与陛下奏明之后,再做决定。”
裴虎当然知道这种事不是他一说就能定下来的,又表了几句对大魏的忠心后并没有继续留,干脆利落地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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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沈蒙刚忙完,就听下面人说,谢昭野来了。
当时齐家的事还没出结论就传回来太子在金州不慎染疫的消息,谢昭野直接跑金州去了,后头的一切自然而然全权交给了沈蒙。
虽然明面上谢昭野并没有太掺和审问一事,但齐清淮才见完谢昭野没多久,齐家大爷就仿佛认命一般说愿意招供,想也知道不可能和谢昭野没关系。
“沈大人。”谢昭野笑眯眯走进来。
沈蒙板着脸转身去找出齐家一案的卷宗,“来找这些的吧?”
“不愧是沈大人。”谢昭野没什么诚意地捧了一句,正要伸手去拿,就被沈蒙按住。
“等等。”沈蒙道,“按道理,你是工部侍郎,不该随意来刑部查阅这些。况且,现在太子殿下已经回来,我还未来得及向太子禀明。”
谢昭野:“殿下刚回京,事务繁忙,沈大人怎知就不是太子殿下命我来的呢?”
他这么一说,沈蒙还真有点不确定了,狐疑问:“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谢昭野一脸无辜,“原本齐家一案不也过了我的手吗?”
沈蒙皱眉看了看他,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心虚来。罢了。
他松开按着卷宗的手,然后开始缓缓说起:“你见过齐清淮后不久,他爹和两个叔叔就招供了,殿下不在京,我已经跟裴大人、苏大人禀告过了,后又见了陛下,但陛下精力不济,说暂时压着,等太子回京后处理。”
谢昭野翻着卷宗和齐家人的认罪书,加上昨日回京时,苏允提到的雍武帝把秦川穹下狱的事,倒是有些许猜测了。
——这齐清淮虽有些脓包,但被提醒之后,脑子还算转的快的。
齐家大爷的认罪书里除了承认自家买官卖官,收受贿赂外,把和北狄密谋的事全盘推给了秦家。
跟后头的比起来,前者就不算什么了。
谢昭野勾勾唇,眼尾稍抬,“这段日子,你们刑部大牢,不大安稳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蒙就头疼没好气反问,“你说呢?”
以秦国公府的人脉,怎么可能全然不知道齐府人的招供内容?又怎么可能猜不到这是谁的手笔?这些日子,毒杀、刺客……数一数,不下十回了,几乎是两日就要来一次,沈蒙头都大了。也亏得李诩在禁闭期结束后又病了,所以迟迟没有回来,否则沈蒙还真不一定能护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