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姜明钰有点吞吞吐吐:“花可能不行,花是范濯自费买的。你要是拿走了,他会叫起来的。特别吵,我下午还要上课呢。”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纪别风当然不要范濯的花,他也不想要什么花瓶。
一开始做的心理预设太差,于是当姜明钰竟然态度正常的和他说话时,纪别风又有了向姜明钰澄清解释的|欲|望。
他无所谓姜明钰信还是不信,觉得自己必须得说:“其实我没有作弊,他虽然给我发了答案,但那份答案是假的,和题目都对不上,我也根本没有看。”
“我退学是回B市了,我知道你和裴珩的关系好,可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早上来学校揍裴珩,就是因为他才是陷害我的那个人——”
“我相信你的。”姜明钰说。
纪别风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被姜明钰无视,他将话一连串地吐出来,以至于他都没反应过来姜明钰说了什么。
姜明钰肯定不会相信他,凭什么相信他呢,一边是三好学生裴珩,一边是中途转学来声名狼藉的坏学生纪别风,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纪别风继续说:“我要回B市了,你要小心裴珩,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你就算不相信我没有作弊,但你这件事一定要当心——你说什么?”
姜明钰放下手里的水笔,再次重复了一遍:“我相信你说的。”
裴珩就是有这么坏。
纪别风原地站定,感觉到一种无法呼吸的狂喜,背对着窗户的姜明钰浑身都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真的?你真的相信我?”
“嗯。”姜明钰很慢地点了下头。
然后他说:“对不起。”
前一句“我相信你”的幸福刚刚将纪别风砸晕,他现在脑子几乎转不过弯:“你说相信我,我已经够满足了,你怎么还说对不起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你,明明答应你要考到第一才和你做朋友的,结果我自己动歪脑筋想要作弊,要不是我自己这样,怎么会有空子给人钻,是我要对你说对不起才对。”
姜明钰不知道要说对纪别风说什么,转开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替裴珩向向你道歉,真对不起你。”
“啊,你为什么要替裴珩向我道歉?”纪别风先是觉得茫然。
纪别风听到姜明钰相信他以后,其实已经不在乎裴珩陷害他的事情了,但更残酷的事情紧随其后,他颤抖着想,姜明钰为什么要替裴珩道歉,这完全是两码事,将三个人卷在一起的事件中,最无辜的只有姜明钰,可姜明钰为什么要替裴珩道歉,这意味着什么?
他压下那股玄之又玄地预感,期望一切能朝着他语气的方向发展,设想姜明钰的回答应该是:因为我和裴珩是朋友,又或者是:裴珩做得不好,就算姜明钰说这件事他也有参与,只是想要教训他一顿,纪别风全都能全盘接受。
然而不是,姜明钰说:“我和裴珩不是朋友了,我们俩不是那种大家眼中的关系,我和他是那种——”
好难说清,但他的犹豫和闪躲,已经代表很多。尤其是姜明钰最后还说出来了:“我和他接过吻,还有……我不知道现在我和他算什么,总之不是朋友了。”
“他害你这样,我觉得我也有责任。”
每一个散落的点被穿成线,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一个轰然的声音,左耳到右耳,再右耳到左耳,虫群一拥而上,在他的脑子里作乱。
纪别风干笑着:“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想尽量有点风度的挽回点什么,“那你也没必要和我道歉,他是他,你是你,你的道歉我没有资格接受,他呢?他绝不会和我道歉。这件事对我的影响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我本来就要回B市考试的,和你没关系哈哈哈,不考试都没关系。如果你真的在意,好吧,我原谅他了。”
短暂的无声沉默后,姜明钰不太好意思地垂下眼睫:“我知道你好像喜欢我,但是我真的无法喜欢别人。”不是不能,而是无法。
姜明钰习惯性要把话讲开,至于剩下的苦恼,都是别人的事情:“所以不止是裴珩,我也要和你说对不起的。”
纪别风感觉自己在被姜明钰一脸无辜的追杀,情感上延续了想要赶紧落荒而逃的逃避想法,理智上又被定在原地,认真的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自己的毛病。”
毕竟事已至此,他也需要一些坦白:“我有花痴症——不是钟情妄想症,是另一种罕见基因病,全称叫做厄洛斯综合症,因为无时不刻都像在被爱神之箭射中心脏,吃药可以缓解,但没法根治。我经常会有喜欢的人,喜欢过的人再次看到说不定还会再次喜欢上,只要是在我审美线上的人,我全都喜欢,不过一次只能喜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