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钰原先不以为意,直到这时,注视她的眼睛,一秒、两秒,终于从她脸上的尴尬和犹豫中的读懂了一些东西。
他呆呆的复述:“……他叫我不要等?”
“嗯。”阿姨说,“他还说你可能要生气,他书包里有东西,本来想找个机会给你的,原本以为你今天不会来,没想到。”
姜明钰的脸色异常难看,他了解裴珩,就像照镜子般的了解自己。
不要等的意思是不想见。裴珩回避见他。
这比直接打他一个耳光,还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这句回绝居然来自于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裴珩。
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既做朋友又做情人,就会情人、朋友一个都做不了。
姜明钰在阿姨的目光中,走进裴珩的房间,他想让自己的步履尽量保持正常,就像一个正常人听见自己朋友没法陪自己玩一样。
房间里白色的桔梗花换成了新的,半开的窗有温热的风涌进来。再度进入这个曾经很熟悉,现在却好像变得陌生的房间,姜明钰感到不知所措。
目光所及之处,场景变幻,一会儿是裴珩点着题要他算给他看,一会儿是裴珩吻他的嘴唇。
记忆像一片平静的大海,每一段值得在人生中算得上永恒的片段,都是一艘没来得及远航就坠落的沉船,姜明钰沉入海底,看到栩栩如生的幽灵船和与它一同坠入海下的时空。
于是,心情也和那天重合,他立刻感觉自己要崩溃。
不一样,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和自己的朋友做*。
没有裴珩在,他只是难过,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裴珩的书包就放在床位的柜子上,很轻的包,他周末基本上不带作业回家,里面有个本该周五之前就交给姜明钰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亲手送出的盒子。很有名的奢侈品牌子。
姜明钰带着一种冷酷的决然,用剪刀打开包装。
里面是一条丝巾,从右标的刺绣和盒子里的编号来看,和他之前春游掉进河里的那条是同批限量的款式。
姜明钰仅有一点点的诧异。
当天回去后,姜明钰就问了该品牌和他们对接的负责人,当时他们的回应是同批丝巾都已经全部售出,且因为限定限量,大概率以后都不会再复刻。
他不知道裴珩是从哪儿弄来的。
但他明白裴珩为什么没有当面亲自的把丝巾给他,裴珩应该知道如果他亲手给他,他会有多开心——
这太暧昧了不是吗?
裴珩不要和他暧昧。
所以叫他自己拿走,所以不要见他,所以对他的所有追求者都无动于衷。
春游那天,纪别风跳河捞丝巾前,向姜明钰讨要的是一个:“不要讨厌他的条件。”
裴珩的记忆力那么好,一定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场隔了小半年的回应,对于那天的意外,以及后来好几次多到将要数不清默认的错误,裴珩的回答是:我们继续做朋友,你不要讨厌我。
这是他反复权衡后的结果。
所以先回避姜明钰,与他保持距离,让他生气,再给姜明钰丝巾,想要让他不要讨厌他。
如果姜明钰够蠢,开开心心的拿着丝巾回家去了,裴珩就坦然的做回他的好朋友,将那些过往一笔勾销。他不管姜明钰,自然姜明钰也别先想管他。
如果姜明钰对此大发雷霆,不认可裴珩的回答,也仍有周旋的余地,不承认就行了。
好高明的手段。
下午两点,裴珩在会议室接到姜明钰怒气冲冲的电话:“不要等是什么意思?你从来知道我只要你告诉我等多久,你干脆和我说我们绝交算了!我最讨厌模棱两可的试探!”
夜晚十点,裴珩回到家。
那条丝巾姜明钰没有带回去,而是摊在他的床上,用红墨水恨恨地写了三个字:
“我不要。”
第30章
周一刚到学校, 高三的楼层被封条封住,老师将考场号贴在教室楼下,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地围着告示栏看自己的考场。
考场是按照成绩分配的, 纪别风在一号考场。
本次五校联考参与的学校, 除了他们所在的景城三中,还有七中、二中、X大附高、以及H市的十一中学。
按照常理, 这次考试拔尖的考生应该仍多数分布在三中和X大附中。
要在三中考到年级第一本身就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还有别的学校的卧虎藏龙, 纪别风上周五和姜明钰承诺自己能考到五校第一的宣言,听上去像永远的告别。
然而纪别风却知道,只要他想,这对他来说, 并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五校统一按照高考规格上午首都时间九点钟开始考试,唯一不同之处在于每门课的课题组长会提前半小时得到卷子和参考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