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甚至都开始相信宗正那时候给自己的暗示了。
或许舒家的覆灭,根本就是敬渝的意思,是他的谋划,或者有他的推波助澜。
女人推开椅子也跪下去,盯着他的眼睛,很诚挚地问:
“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还想要我怎样吗?”
敬渝的脸色灰败下去,蠕动着双唇,最终颤颤地用一种被欺骗后的薄怒语气,压着声说: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呢?一次不忠,终身不用是吗?从来就只有两年前的那次,那是我唯一一次对不起你,放任你离开我的身边,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跟舒家的地方,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不行么?”
他说着,苦笑起来,脑子里的回忆走马灯似的开始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所以她骗他说她怀孕了,是因为她已经不相信他会接她回来、好好保护她了,所以她才要装作她怀了敬亭的孩子的模样。
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她的几分真心。
她根本,从来就没再真的信任过他。
敬渝第一次在心里生出一种莫大的荒谬感,仿佛他接触到的所有一切都是假象。
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他。
这种感觉将他淹没,险些将他溺亡。
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埋藏在心里久久不愿问出口的一件事,竟然也死灰复燃,终于有了提及的机会。
男人抬起头,目光里带着点审视,绝望地对她说:
“车祸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我的人查了所有路段的监控,他们说只有那一天你们两个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保镖,而且一开始是你开的车,为什么到了一半,你们下车交换了位置?”
“你,”
敬渝几乎说不下去,心中如同刀割般难耐,但那个答案简直呼之欲出,长久以来也在心里折磨着他。
“你是有意的,是么?”
第49章
男人用饱含痛意的眼睛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等待着她替
自己辩解,说“不”,等待着她的否认将自己从这日夜煎熬里给解救出来。
但他又好像并没有在等,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如果不是他已经有了答案,又怎会不敢来问她,怎会自顾自地将这桩事彻底地掩埋在心底。
他不敢问,他也不敢去细想。
他没有去质询真相的勇气,因为那是他唯一的爱人,他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珍宝。
“所以呢?”
眼前的女人缓慢地仰起头跟他对视,眼里流露着一种他怎么也都读不懂的情绪,十分冷淡平静地询问了一句,
“你是选敬亭,还是选我?”
敬渝十足地苦笑了起来,点着头望着她,胸膛里的难以言喻实在是百转千回,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纠结在了一起。
他就不该问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敢去承受真相。
她没有明确地回答,但回不回答又有什么分别。
他问了她这件事,就像她反问的那样,他选她,还是选自己的堂弟。
选她,就像他一直以来那样做的,将这件事给烂在心里,不要再去细究,不要再翻出来质疑,试图弄明白怎么回事。
还是选他的堂弟?
那时候他又该怎么办,他们的婚姻本就已经一团乱麻,从来都只是他在粉饰太平而已。
多一桩事少一桩事又有什么分别?
还是有的。
男人颓然地低下头,将另一只腿也放下,直挺着身子跪在地上,不再掩饰带着怒气的声音,低吼道:
“到底为什么,因为他对不起你,因为他出轨了?!”
“他背叛你,确实是他的错,但是,”
敬渝心痛难耐,不知道为什么亲人的死亡跟这个男人曾经对自己妻子的背叛,这两件同样让他心痛的事情要放在一起比较,最终分出个高低贵贱来。
他几近咬着牙,从嘴里一字一句地挤出来剩下的字,
“那到底是一条人命,难道真的就罪以、至、死吗?”
说完这句话花了他全身的力气,敬渝撇着嘴角面上一片死寂,收敛了一些气势,从前那双常常将她握在手里的手僵着,纹丝不动。
再开口,还是接受不了事实,锥心刺骨地诉道:
“你怎么能……你要我现在怎么办,他毕竟是我的堂弟,而你,是我的妻子!
“为什么要把事情弄成这样?……”
他茫然地呢喃着,苦笑出了声。
舒纯熙看着他的一系列反应,轻轻地眨动了一下双眼,支着的上半身被逐渐抽走了力气,朝后跪坐在了脚上。
很静,很静。
敬渝,你是真的很可笑啊。
她坐在他面前,看着眼前男人懊恼得无所适从的样子,竟然无声地勾起唇嘲讽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