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率先发动了攻击。
刀戟相撞嗡鸣阵阵,岩甲破口大骂:“一身肮脏人族血的小杂种也敢冲老子叫!你怀里那东西隔着百里都能辨出来灵力蓬勃,这种稀世法器你无福消受!交出来!”
“哦?我是杂种?”短刀对上长戟,就算使得再精湛,也会陷入武器先天的劣势,阿葵连攻数次都没能近岩甲的身,只好口头破他心防,“——难道你就很有鱼样?既然看不起人族,还费尽心机变出人族模样做什么?吃多了那些无辜百姓的供奉,就真有脸把自己当神仙了!”
岩甲果然盛怒,挥舞的画戟没了章法乱刺一通,阿葵抓住破绽,在画戟冲着她面门而来时突然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凌空前翻,整个人在空中荡了一圈。
岩甲只觉手中画戟一沉,阿葵的乌靴踏着戟柄三两步逼近眼前,干脆利落地调转刀刃,狠狠捅向他的颅顶!
咔嚓。
——发出碎裂声响的居然不是岩甲的脑袋,而是阿葵的黑色短刃。
糟了!阿葵手腕剧震,这件贴身武器本就是她鸟类原身的指爪所化,即便脱离本体也依然有所感应,此刻从中断裂简直如同折断手指,钻心的疼痛令她头脑发懵,短暂丧失了思考能力。
断刃顺着岩甲的脸侧滑落,他高声狂笑起来,将手中画戟往后一拽:“就凭你?!” !!!
阿葵失足,没等她重新振翅,森寒的月牙刃倒钩而来,翅膀根部传来剧烈痛楚,那一瞬间,阿葵甚至以为自己的翅膀彻底从背上撕裂了。
宽大厚重的火红色翅羽无力垂落,阿葵像是一只被大雨击中的蝴蝶,坠进海里。
我就要这么死了吗……
她竭力睁大眼睛,望着海面离她越来越远。
一串白花花的气泡炸开,那丑陋的半人半鲨破水而来,手持画戟要给予她最后一击。
不。
谢缘是坚信她会赢才让她来的。
怀里存放戒指的地方骤然爆发出绚烂光彩,全身的血液跟着沸腾,阿葵双手牢牢攥住刺向她心口的戟刃,竟真的徒手阻止了画戟向前。
她咬紧牙关,从唇缝里迸出三个字:“还、没、完!”
先天神祇强悍的灵力以神戒为中心飓风般席卷周遭,海水喧嚣奔腾,甚至在交战的二人周围形成了螺旋状空腔。
调度起远超自身负荷的灵力使阿葵瞬间双目赤红,眼角黑色纹迅速蔓延到整张脸,她感到自己的血液像是烈火中的油脂,剧烈燃烧起来。
直到此刻,阿葵才明白为什么临走时谢缘特意向她交代“神戒里的灵力可以随时取用”了。
因为这股澎湃的灵力显然对症下药,她体内长久纠缠对抗的两道血脉在这场烈火灼烧里自行分离,其中一道顺着她握在戟刃上鲜血淋漓的十指逆流而上,缠绕着钢铁戟柄顷刻燃起大火。
海面之上,一只沙鸥滑翔而过。
突然间,黑沉的海水之下透出红色光晕,并且在迅速上浮扩大,如同一轮太阳将要破海而出。
沙鸥鸣叫一声,丢下刚到口的螃蟹,受惊般拍翅飞远。
那只已经死去的棕黄色沙蟹从半空落下去,即将碰到海面时,海水骤然翻滚膨胀,霎时将沙蟹抛向数丈高空!
嘭——!!!
又是一次大范围灵力爆破。
被波及的诸多仙神全军覆没,被炸得头晕眼花昏倒在地,有些修为不精的,直接当场化作了原形。
谢缘粗略扫过去,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有山鸡野兔豹子狐狸不等,满山精怪应有尽有。
他望向正前方。
这山巅之上除他之外唯一能保持站立的,只剩下撑着剑的邬虺了。
“子虚仙君……”
邬虺肩背上的翡翠挂链早就在激烈的搏斗中断裂遗失,如今他一身毫无装饰的黑袍,银发披散,衬着远方沉沉暮霭,愈发森冷诡谲。
“仙君实际上对兵戈刀剑的功法研究甚少吧,单单用灵力对抗却又不忍下杀手,如今可供您挥洒的还剩多少?”
谢缘用指腹揩掉唇角溢出的血丝,不疾不徐地重新掐了个诀。
“仙尊若是好奇,不如亲自再来验证一次。”
第33章
白色飞羽飘散,小小的白鸟落地化成人形。
琥珀因着惯性又往前冲了两步,然后突然跌倒在地,神情略显痛苦地捂住了心口。
“琥珀、琥珀?还能听到我说话吗?”谢缘的声音从脑海内响起,“……现在尽量集中精神,跟上我的呼吸节律,运转内息。”
刚一靠近落鹜山山脚,琥珀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的威慑——这是神灵坐镇地方而形成的天然场域,会自发削弱擅自踏入本地界的侵略者。
本来这种“场”只会影响像谢缘这样对于域主来说有明显威胁的闯入者,但邬虺为了杀谢缘,不惜填了好几条手下的性命来拔高“场”的威力,以至于连琥珀也中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