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盈余的灵力消失,他又退回到门槛周围,而且因为此种方式有违天道,雷劫只会来得更加凶险。
琥珀捕捉到了不好的字眼,表情一变:“雷劫?”
“不用怕,”谢缘又取了另外一条干燥软巾,把琥珀脸上残留的水珠擦净,“有谢缘陪着你,雷劫不算什么。——身体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或者想不想吃点东西?”
琥珀摸了摸自己的胃部:“有点疼。”
谢缘刚想接“那是因为饿太久了,我们出去吃早茶”,就听见小鸟没头没脑地补上一句:“——是要生蛋吗?”
怎么还在想这个事情!
谢缘咳了一声,试探着问道:“琥珀很想养一只比你自己还小很多的小鸟吗?”
琥珀稀里糊涂地想了会儿,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大概都是一回事儿,于是坚定地点点头。
“那这……”谢缘罕见地有些词穷,“这个从长计议,现在我们不聊这个了好不好?”
“好吧。”琥珀说。
于是谢缘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领着琥珀走出房门吃早茶。
昭兰城最大最好的客栈“喜徕居”果然不负盛名,琥珀跟着谢缘走出门,入眼画舫水榭连绵,像是进入了一座悬浮在水上的巨大园林。
他们从舫楼里走出来,穿过一小段连廊,到了一座四面环水的凉亭。
阿葵已经坐在那里了,见到他们过来,她把嘴里塞着的蟹黄包艰难咽下去,才腾出空隙开口:“慢得要命!让本姑娘在这儿等了半个时辰!你们知道看着满桌热腾腾的吃食慢慢放凉有多痛苦吗?所以我先吃了!”说着她又抓起一块儿马蹄酥。
琥珀跳上她身旁的椅子坐好,阿葵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鼻子里哼哼:“本想着走之前去看看你呢,没想到今儿早能见着一个活蹦乱跳的。”
“阿葵要去哪儿呢?你不是一直想去落鹜山找玄化仙尊吗?”琥珀问。
谢缘坐下后把桌上一个小瓷碗挪到琥珀面前。
阿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搓着指尖残留的砂糖屑慢吞吞道:“……去给你家好谢缘取他的戒指。你不知道吗,他准备去——”
谢缘轻声嘶了一下。
琥珀正盯着瓷碗里圆滚滚的小白团儿看,却忽然听不到阿葵的声音了,他奇怪地抬头去瞧,诧异道:“阿葵,你嘴巴怎么了?”
只见阿葵上下两瓣嘴唇紧紧贴在一起,像是故意抿着唇,嘴角还挂着一星没来得及擦掉的酥屑。
谢缘道:“她马蹄酥吃太多,粘住了牙。”
琥珀正要往装马蹄酥的盘子里探的手立马收了回来。
阿葵愤怒地瞪着谢缘。
“吃一块儿还是没问题的,”谢缘立马补充,用筷子把那金黄酥脆的甜点夹到琥珀面前,“要不先喝点儿热粥垫垫肚子?”
琥珀指着碗里的白色团子问:“灵丹?”
“不是,这是桂花米酿圆子,比灵丹好吃很多,”谢缘回答,“勺子使得惯吗?小心烫。”
一边的阿葵开始愤怒地敲桌子。
谢缘这才解了她的闭口诀,成功阻住了阿葵差点说漏嘴的话。
三人围桌静静吃了一会儿,谢缘没怎么动筷子,只留意着琥珀对桌上哪个盘里的菜更倾心,心想回飞壶后他可以挨个儿研究一下这些都怎么做。
阿葵扒拉干净自己的粥碗,又提筷捡了几口烫干丝,愉快地抹抹嘴:“有钱真好。”
她吟诵完四字真言,站起身:“那我就与二位告辞了,三天后我如果没有回来找你们……”
“没有这种如果。”谢缘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格外笃定。
他抬眼看着阿葵,神色有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镇静:“遇上实在战胜不了的敌手,我神戒里的灵力你随时可以取用。”
阿葵僵立半晌,然后沉沉吐出一口气,忽而折向琥珀走了两步,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玉米穗穗,好好的。”
琥珀懵然望着她。
阿葵不再多言,黑色短刃从手里弹出,她背过手臂自己在后背衣料上划了两道口子,一双巨大的火红色翅羽从中唰然展开。
她转身向凉亭外疾跑两步,在脚尖即将触碰到水面时腾空而起,几个呼吸间身影就消失在远方层层楼阁掩映之中,徒留水面上的涟漪还在一圈圈扩散。
“戒指。”过了会儿,琥珀思绪逐渐转过弯来,乌黑明亮的眼睛看向对面的人,“谢缘为什么突然要拿戒指?”
他昏迷的三天里一直断断续续做梦,依靠梦境将自己在飞壶岛的种种往事记起来了九成,他印象中谢缘手上的戒指几乎从未摘下来过。
谢缘拿起筷子又搁下。
“因为琥珀看戒指认错了人,谢缘感到很伤心啊……”谢缘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哀怨的神色,故意微微侧着脸,不拿正眼看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