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们走远,谢缘拉起琥珀的手,低头问他:“琥珀有些不开心?”
琥珀摇摇头,但把他的手指抓得更紧了点。
谢缘没继续追问,小鸟有自己的情绪,不愿说出口也很正常,他不强求。
“那你看这是什么?”谢缘摊开另一只手,掌心中端端正正卧着一只浅棕色的布偶小狗,和旺旺长得大体相同,但个头儿更小、模样更精细些,脖子上还挂着一枚小铃铛。
“是阿黄!”琥珀眉间的一点阴霾顿时扫尽了,他正要接,但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犹豫着问道,“这是谢缘独独给我一个人的吗?”
谢缘虽然不明白琥珀为何突然这样问,但见他肯笑起来就放心了,把小狗递到他手中:“当然是给你一个人的,世上绝无其二。”
琥珀捧着阿黄,左手换右手右手递左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怎么看都看不够。
谢缘又问阿葵:“此番行路要耽搁大半天,往落鹜山的事要紧吗?”
阿葵又在神游天外地想事情,忽而被问到有些猝不及防:“不、不要紧不要紧!”
玄化仙尊的神使就在眼前,她还去个屁的落鹜山,只是怎么开口,阿葵并没有想好。那是她不足为外人道的伤疤,可以对着高座神龛无悲无喜的神明倾诉,却不知怎么向一路走来似熟非熟的谢缘言明。
谢缘要给村里人治病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纷纷找了上来,谢缘半天之内出入了好几户人家,治了东家老太太一到阴雨天就疼的腰、西家老村长坏了半辈子的腿,以及上房揭瓦的毛孩子吃多了糖坏掉的牙、因昨夜下雨发起高热的婴孩等等不一而足。
村民淳朴,报答这位好心神使的方式只有一个劲儿塞吃的——民以食为天,粮食就是他们最珍贵的财产。
琥珀和阿葵跟在谢缘后面,嘴里含着从毛孩子那里得来的麦芽糖,怀里各抱着一大包吃的。某家大娘见他俩手里鸡零狗碎的东西太多,专门替他俩裁了两块布裹着。
“累吗,我来拿?”谢缘踏出门,往下一户人家去的路上回头问琥珀,顺手揩掉他鼻尖上几滴晶莹的汗珠。
琥珀立马摇摇头,怀里的包裹还是被谢缘提走了,收进袖里乾坤。
琥珀抬眼疑惑地看着谢缘,好像在说“既然还是要拿,为什么拿之前要问我一句”。
谢缘读懂了他的意思,眼睛一弯笑起来:“谢缘有时候不讲理。”
好吧,琥珀点点头,不讲理的谢缘他也很喜欢。
“阿葵的呢?”谢缘伸手。
阿葵蹭地一下躲开:“本姑娘有的是力气!”
这次到了赵三家。赵三刚娶妻不久,妻子怀有身孕。
赵三将他们请进院子,挠着头感到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家没人生病,就是……小人能向神仙祈福,保佑她们母女平安吗?哎呀——是我老婆想生个乖女儿,不要像隔壁那家的调皮小子嘿嘿……”
谢缘理解。
平凡人求神拜佛,很多时候求的是一个心安,能担此任也算是他的幸运。
新妇不便见外客,谢缘和赵三站在窗下同屋内的人聊几句,开解心头忧虑。
琥珀和阿葵席坐在院里的杏树下,拆了包裹嚼零嘴。
琥珀嘴巴忙着,耳朵也没闲,听不远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很快触类旁通弄明白了一个概念,于是向阿葵求证:“怀孕,和生蛋一个意思吗?”
阿葵本来吃得正香,听见关键字眼立马回忆起了早上的经历,猝不及防呛了一口:“咳咳!差、差不多……”
琥珀解决了一个疑惑,还有另一个疑惑:“为什么,赵三和屋里的赵夫人,名字里都有一个赵?”
“笨蛋这你都不懂,”阿葵装起了大尾巴狼,“名字前头第一个字是姓氏,姓氏是好多人共用一个的。没听过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赵夫人可能原本不姓赵,但嫁给赵三之后就要随他姓了。”
阿葵在柳岸没人教她诗书,其实算是半个文盲,把俚语用错了也不知道。好在听她讲话的琥珀是整个文盲,对此深信不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阿葵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嘴里的粗粮饼顿时不香了,朝他吼道:“早上的话你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啊!玉米穗穗,你是公鸟!不会生蛋!停止你那些奇怪的念头!”
琥珀倒是很委屈,喊回去:“那我改姓谢也不行吗?”
阿葵决定一头撞死在树上。
第21章
谢缘和赵夫人聊完走回来的时候,正瞧见琥珀在和阿葵吵架。
阿葵说:“它几斤几两跟我一个姓?!”
琥珀说:“可是它就要叫阿黄!”
阿葵说:“那是你非要这么取名的,为什么不能叫虎子和你一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