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老爷之所以让人这么忌惮,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不仅仅是地主,还是县令的亲戚,别的地方不知道,只知道他在本县城中颇有势利。
老村长叹气,对钱长锋说:“你把她领走,要送回去,还是带走,你自己看着办,但是今晚就得带走,”
他强调说:“连夜走,不要托到明天。”
有人不赞同的说:“村长,现在人就在我们村里,大家都知道了,你这再把人送走,明日那地主老爷的人来了,你要如何与人说?”
“就是,若是我们被迁怒了可如何是好?”
钱长锋没理会他们,大步往前,走向陈知许。
陈知许听不懂他们在商量什么,但是感觉到他们不善的目光后,她便十分愧疚,觉得自己确实不能留在这里了。
之前是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竟然是地主家的逃妾,若是知道的话,她或许会想别的办法。
虽然其实也没有办法可想。
钱长锋的嘴角破了,血还没止住。
陈知许担忧的问他:“你没事吧?”
钱长锋道:“没事。”
陈知许还想说什么,钱长锋便一把拽住她的手,道:“走。”
陈知许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跟着他走了。
也不知道是为了做给别人看,还是别的什么,钱长锋就一路牵着陈知许的手腕,沿着长长的黄泥村道,在许多村民们诧异又震惊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家。
到了门口,陈知许却犹豫着站在院子门口,没有进去。
钱长锋回头看她:“怎么?”
陈知许道:“我…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她想着要离开这里,就是不知道跟钱长锋借钱,他借不借?
钱长锋用拇指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对她说:“是。”
陈知许:“…”
钱长锋走进院子里,对她说:怎么?你想要报答我吗?”
陈知许:“…”
她沉默着跟在钱长锋身后,进了屋里,又沉默着站在屋里,良久,她突然问:“你听说过县城祁家吗?”
钱长锋一边在里屋换衣服,一边回答:“知道,县城第一茶行,听说很有钱。”
他穿好衣服出来,看了陈知许一眼,意味深长的说:“祁家大小姐,县城第一美人,整个县城,无人不知啊。”
就是没想到这第一美人,竟然被他给捡到了家里。
美人总是伴随着麻烦和危险。
钱长锋对陈知许如今的处境见怪不怪,就是有些好奇,他原以为陈知许是京城人士。
祁家茶行,陈知许再一次听到祁家,记忆深处突然有了些印象。
小时候去外祖家的时候,听爱茶的外祖提过祁家这样的字眼,仿佛就在舅父任职的南陵州?
陈知许猛的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钱长锋。
来这里两日了,有些话她一直没有问。
“这里是,南陵?”
钱长锋把家里的银子装在兜里,奇怪的看她一眼:“是啊,你不知道?”
陈知许当然不知道,她一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南陵。
外租向来好茶,南陵各县的县令为了讨好舅父,每年都会往州府里送茶。
而且因为陆家村出了贡茶的原因,其他县城的县令争相效仿,扶持茶行,甚至还举办了每年一次的斗茶会。
赢家所属的茶行,会被推举给皇商。
而斗茶会的评委,正是她的外祖父。
第019章 :县城
等天黑下来后,钱长锋收拾好,带着陈知许上了一辆牛车。
驾驶牛车的是一位头发灰白的大爷,他在车头点燃了一个火把,转头看了陈知许一眼。
钱长锋拉着陈知许上了车,然后道:“叔,我们走吧。”
那人边慢悠悠的赶牛车,一边说:“阿锋啊,咱可说好了,叔就带你们到城外十里地,剩余的得你们自己走,叔年纪大了,也就疼你才冒这个险。”
这话说的,好像那地主老爷是个吃人猛兽似地。
钱长锋简直恨死那个未谋面的地主了。
他说:“行,叔你放心,我不连累你。”
那大爷才笑了起来,随手拿个包子就开始吃。
牛车十分简陋,上面就是一块木板,连边沿都没有,平时多用于拉货物的,陈知许坐在上面,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那山路又不平,颠颠晃晃的,十分没有安全感。
她被左颠一下右颠一下,都快滚到车底下去了。
钱长锋看不过眼,一扯她的手,往自己胳膊上一搭,说:“抓稳。”
陈知许感激的道谢:“多谢。”
钱长锋面无表情,感谢的话他都听腻了。
山里夜间露重风凉,星光月色铺展在黑黝黝的山林小路上,时不时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吼叫,赶车的大爷仿佛已经听惯了似地,慢条斯理的又点燃了一个火把,插在车辕的灯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