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下去，从头至脚，一道平直的划痕，半响，顺着这划痕，极其闪亮甚至可以用精美来形容的机械身体浮现。
是小孩的身形，正如顾昭所说，那孩子双目紧闭，苍白的皮肤在接触空气之后疾速萎缩，塌陷，暴露出清晰的骨骼构造。
而额头正中，圆润，浅金色的瞳仁尤为刺眼。
第38章
虹膜接触空气，瞬间灭了光芒，辐射状的肌纤维如同被冻结的黑色闪电，边缘的色素沉积层次分明。
姜枫尝试用电流唤醒这“沉睡”的眼睛，半响，眼睛像是会喘气般，在额头顶部的腐烂皮肤之间焕发生机，姜枫的本体电流就像是它的苏醒剂，甚至企图源源不断吸取能量，连同塌陷的胸廓也跟着起伏。
“快停下。”
顾昭低声制止，灭了姜枫手心的电流，取而代之，可这眼睛竟然丝毫没有反应，对顾昭的供给嗤之以鼻。
“奇怪，是因为我唤醒了它，所以认主了？”
姜枫皱眉道，电流相当于他们的血液，带着特有的“气味”，见那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姜枫赶忙加量灌注，机械臂流动被扯得有些生疼。
“不管了，先解锁。”
手心聚力，眼睛瞬间炯炯有神，金色的眸光闪着似宝石的彩光，优美深邃，让人深陷。
“闭眼。”
顾昭手臂突然紧绷，抬手捂住姜枫的眼睛，连着她的手和迫切汲取电流半空悬浮的眼睛一同托起，气流冲击那蒙尘的屏幕，这精致的锁下面隐藏的竟然是一个电子荧幕。
“滴-认证中”
屏幕突然开启，甚至没有任何操作，在这金眸聚焦的那刻，门开了。
“认证成功。”
顾昭即刻切断电流传导，脱离“尸盒”的眼睛一下子没了两个吊命线，直接在空其中自爆，炸出的细碎微粒变成金色粉尘，铺满那具腐烂的尸身。
姜枫握着顾昭的手腕，轻拍两下。
“好了？”
不知怎么，她在和那眼睛对视的一瞬间，思维好像被抽离，对环境的感知力下降到极致，连自己的中枢都无法触及。
顾昭呼吸音重了些许，抽开手，含糊“嗯”了一声，姜枫感受到身边微微寒意，轻咳两声，摆开完好无损的掌心导线，向顾昭示意。
顾昭斜眼看了，竟没任何感想，姜枫自觉吃瘪，索性跨步上前，欲将这门推开，可谁知这手刚抬起来，就又被顾昭抢先。
直愣愣把姜枫挡在身后，连视线都挡的严严实实，姜枫内心偷笑，扶着顾昭手臂，于身后冒头。
“看来，一切安全。”
没有挂在房顶的阿飘，也没有满地爬的机械虫，面前仅仅是一个古老陈旧的电梯，链条看起来得有上百年，却依旧吭哧吭哧工作着。
但，电梯上空无一人。
姜枫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最诡异的都在电梯里面了，是时候和鬼挤一挤电梯，这倒是不用担心超重。
电梯按钮深深陷入墙壁，两个黑乎乎的洞像是眼眶骨，顾昭飞出两道暗刃，那刃进入黑暗中却没了着落，整个隐匿在洞中，未听见任何碰撞声。
“眼睛不止一个。”
顾昭回头望向那几乎要变成“有机肥料”的仁兄，眸子瞬间亮起。
“肚子里。”
长鞭分裂两头，没了一开始形式化的尊重，顾昭直接刨了那仁兄的肚子，长鞭的尖端带着他强劲的本体电流。
重见天日的眼睛在接触到电流的那一刻，好像从棺材里爬出来忍不住喝第一口甘甜血液的吸血鬼，无止尽得吮吸，三层同心圆的虹膜最外层类似于蛇类的条纹，核心的瞳孔呈现绝对光滑的镜面。
两只眼睛，上下对称，顾昭手腕一甩，将这俩物归原位。
嵌入“眼眶”，电梯中心的提示灯乍亮，开门声像是加了扩声器的骨擦音，极其刺耳，姜枫忍不住皱眉，心绪不由得有些烦躁。
顾昭伸手示意姜枫，两人将心脏高高悬起，迈着猫步挤进电梯，在身形完全被容纳的那刻，电梯门“砰”得紧闭。
好像生怕他俩反悔。
没有任何按钮，电梯的运作极为缓慢，姜枫甚至可以清楚听见第三个人的呼吸声，漫长的上行将人至于时间停滞的时空，似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控。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开了。
灯光微弱的走廊，古朴且华丽的装饰，像是酒店构造，房间像是一个个细胞，堪堪挤在这空间，以肉眼看不清那走廊的尽头究竟在哪。
同样，掐点关门的电梯迫不及待将这俩活物留在这地方。
往前踏出的每一步，地板的嘎吱作响声都让姜枫头皮发麻，脚下像是在过电，甚至还有点想把地板掀起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