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来的，说！”
全息投影人在黑暗深处闪现，极亮的身影逼向姜枫眼前，目刺得要流泪，可现在却来不及为自己报屈，硬生生憋了满眼眶的泪。
“我不是，评审中毒和我没有丝毫关系。”
姜枫喘了几口粗气，将身体的阵痛强行压下，这副机械的躯体还难以适应，僵化的关节磨损严重，芯片似乎也连接不畅，脑袋里的电子雪花频闪。
作死还能活着，真不错，只是现在，怕是离噶不远了。
豁出去了！装大义凛然谁不会啊！
“将军，我将在所有人面前复制调味灵液，并灌入自身，以示清白，若有任何差错，愿自爆。”
姜枫面上冷静得吓人，实际心里早就糊成一锅粥。
额角的青筋凸跳，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映照了极亮的一点，姜枫抬头，直视一众想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
顾昭手掌微抬，掌心向上操控着投影幕，其上演示得正是姜枫此前调配灵液的场景。
所谓灵液，是这赛博世界能量补给的特殊叫法，提取一众调味品和食材的气味混入微量元素齐全的食品浆做成的“黑暗料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姜枫有条不紊，步骤极其细致。
精选嫩滑细腻的豆腐气，搭配上等牛肉气，再以花椒、干辣椒为主，葱、姜、蒜等为辅的香料气，加上豆瓣酱的醇厚，料酒最后提味，为这道菜增添了层次丰富的口味，麻辣鲜香，细细品味还有一丝甘甜。
等等？酒
姜枫脑中闪过一点怀疑，却又被自己打消了，怎么说也算是成年男性，一点酒应该不至于不着东北了。
掌心的汗在最后一味混入食物浆的那一刻彻底无法控制，姜枫拼命控制
自己发白的指节，酥麻的痛感时不时刺着，胸口闪烁的芯片随时可能被引爆。
灵液顺着手臂灌入的过程漫长得要让姜枫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僵骨头，感受食物侵袭全身，不是疏解饥饿，而是把整人冻入冰棺，伴随无声的哭喊和指尖划过冰壁的绝望。
姜枫眼尾泣血，嘴角抽搐颤抖，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毫无生气的寂静中，数十双冰冷的眼睛只等着为她收尸。
半刻之后，姜枫依旧立于人前，身体毫无变化，胸口芯片光芒逐渐熄灭，接受了这具脊骨刚硬的躯体。
她清白了。
再看记录屏上播着那日的记录，被大张旗鼓一顿抢救目前躺在网架上脸通红的品鉴官，嘴里咂巴着还在嘟嘟囔囔。
还真是！一副醉汉样，姜枫对醉酒的样再熟悉不过了，一滴就倒，这也太戏剧话了。
顾昭眸子里闪过一丝为不可察的欣赏，姜枫呼吸一滞，敏锐捕捉。
“将军，请允许我留下。”
病急乱投医也能九死一生不是吗？姜枫最擅长给自己洗脑，喝点无用的毒鸡汤。
顾昭压低了帽檐，将神色隐匿于阴影，看姜枫从头到脚没有一丝好地方，乱七八糟的导线头钻出皮肤，似要集齐七色电光“飞升”了，过度起伏的胸口也预示这副机械身即将断电，废柴的武力值在这招聘也注定失败。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将军，这就处决她！”
一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军官喊道，姜枫眼珠子惊得都要掉出来，哪有这么不讲道理，滥杀无辜的？
姜枫“拔地而起”，预备了嘎掉重开的觉悟，正欲将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和委屈找个宣泄口一吐为快，顺便大骂一通解气，就听见自家男主发话，浓浓的威压让在场的所有人后脖发凉。
“不劳费心。”
“打赢它们，你就留下。”
顾昭指向在周围候命的战斗器，歪头以示询问，本意是想让姜枫知难而退。
“请将军说话算话。”
话音刚落，姜枫一瘸一拐挪向场地正中。
带着恐惧的狠厉气息覆盖姜枫周身，原本漆黑的四周闪过数道激光影，那影连成一道大网将姜枫整个包裹，激光燎过皮肤即刻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烫疤。
姜枫吃痛，牙根死死咬住，单膝跪地艰难撑着，维持难以维系的平衡，
黑色漏液从嗓子眼呛出，眼眸在涣散和聚焦之间来回失衡，经改造后的战斗器更是毫无血肉，只要确定目标就一直攻击致死。
姜枫全身颤抖着站起，还未稳住就被激光线袭了腿，脚线断裂促使姜枫狼狈跪下，与此同时，小臂直直迎上战斗器的翼。
左臂也断了，此刻整个人瘫倒在地，漏液从身体的各处渗透，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头，续命的每根导线皆被极致的痛苦填满。
战斗器还未停止，呼啸的发动机直逼耳边，姜枫单臂支撑着向前拼命挪动，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