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快雨震惊地眨眨眼睛,她怔怔颔首:“嗯,是、是啊。”
……
“不高兴吗?”杜瓴探究地望向快雨,“怎么一副苦瓜脸?”
从鱼跃堂出来,快雨独自找了个安静地方意图醒醒脑袋,结果被杜瓴逮个正着。
“……杜瓴。”快雨一只手支撑着大树,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纹路,语气难耐,“你有没有怀疑过,现在的浮金州可能是假的?你们经历的一切也是假的?”
“……有怀疑过。”
杜瓴盯了她一会儿,果断倒头就睡,“我怀疑我还没醒,你居然能说出这种怪话,那应该就是假的吧。”
快雨强调:“喂,我认真的!”
杜瓴敷衍地点头:“嗯嗯好。”
然后此人死死闭紧眼睛。
“……”快雨默然许久,“杜瓴,你彻底退出繁金道教了吗?”
“繁金道教,那是什么?”杜瓴懒懒散散掀开一只眼皮。
快雨心累:“你连这个也遗忘了啊……那你的愿望呢?你还记得吗?你是想要实现你的愿望才成为繁金教徒的啊!”
“搞不懂你在乱七八糟地嘀咕什么。”
杜瓴挠挠头,干脆坐起身,“我的愿望我当然记得了!我想要活很久,然后吃吃睡睡,好好享受。”
快雨皱眉:“所以,你就加入了盗匪?什么时候?”
“是啊,我在……”提及此处,杜瓴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困意全无,“奇怪,我好像有点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来着?”
他搜肠刮肚地回想,瞳孔逐渐颤抖,“我好像……只有待在鱼跃堂的记忆最清晰。”
第62章
快雨翻出菜单栏查看。
她可算明白,为什么之前的存档无法再使用——
五十弦替换了他们的记忆,连带着更改了过去。昔时种种皆弃如敝履,自然,也就没有三番五次回顾的必要。
不过,他竟然并未对快雨的记忆动任何手脚……
是因为,他一昧认定自己与应运愿望而生的虚像脱不开干系,所以才盲目地觉得,她的立场不会改变,一定会站在他那一方吗?
快雨点按确认,覆盖掉废置的档位。
隔着一层薄薄的光屏不经意俯视,树根下两朵白色的五瓣花迎风招展。
如果她真的仅是一个幻影,那么,一无所知地继续沉浸在这场美梦里……亦未尝不可。
然而……
“杜瓴,你知道吗?”
快雨对着抓耳挠腮的少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半遮半掩,夸大其词,“我能看穿过去、预知未来。”
“……?”惊愕过后,杜瓴的表情犹疑且戏谑,“你没事吧?”
快雨不恼:“正由于此,我认识一个与现在不太相同的你。你不想回忆起来,那时候的你到底什么样子?”
她轻飘飘把问题拍回去:“试上一试,不就晓得有没有事儿啦?我可能在故弄玄虚哦,你却连故弄玄虚都害怕吗?”
“嘶,你……”杜瓴承认,他听不得激将法,“行,反正成天待在这里无聊得很。你想玩,我陪你。”
“说吧,你要怎么试?”
“繁金道教。”
快雨俯身摘下五瓣花,漫不经心举至鼻尖嗅闻,眸底燃着明灭的火苗,“我们,来重建繁金道教吧!”
杜瓴不解:“你今天已经第二次提到这个什么教了……它究竟干什么的?”
“说好听点儿,擅长为自己织梦?”
快雨左思右想,轻咳一下,“但我更倾向于,它擅长东诓西骗,用光鲜亮丽的成功隐瞒苦痛。其中最大的成就之一,便是自欺欺人吧。”
“那你还……?”杜瓴满脸复杂。
有生之年,头一回在杜瓴面前提到〈繁金道教〉,能让他的五官皱成一团,甚至略带嫌意。
鱼跃堂诸位对他的影响,居然显而易见得大啊。
快雨不假思索:“是啊,就是要骗。我的目的,就是欺骗啊。”
“放心,我不会让你伤害谁,同样的,也不会伤害你。陪我演一出戏就好……”
她或许应该强势地拉拢,因为快雨瞟到对方神色中显而易见的动摇,然而,她又对杜瓴有些了解,说得太强硬八成适得其反。
在此微妙地后退……姑且能够算作,以退为进?
杜瓴安静地瞅她半晌,突然提及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你之前说,我曾是繁金道教的一份子?”
快雨点头:“是。”
他倏忽话锋一转,得意洋洋:“既然如此,肯定没有比我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对吧?”
快雨一愣:“可、可以这么理解。”
嗯,至少今天没有。
“那就算我一个。”杜瓴的双手托在脑后,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躺姿,“能加入繁金道教,看来,我还是挺厉害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