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他们当然在了。”
五十弦将长辫撩至身后,捏起叆叇一角,意味深长,“没有斗争,没有牺牲。”
“浮金州很好,他们哪里都不用去。”
……
吃过早饭,快雨迈步下楼,失神之时,和一女人撞个正着。
快雨眼疾手快,下意识扶住来者:“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满心装着鱼跃堂的那几位旧友,着实没怎么看路。
甫一尴尬抬头,快雨愣在原地。
女人一袭白裙,容貌秀丽——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快雨见过她的,而且不止一次。
……她曾是一具被鬼怪穿着的皮囊。
快雨不自觉侧身,去瞟对方的后颈——
没有任何痕迹。
女人一副病弱姿态,对快雨抱歉道:“是我没站稳,麻烦客人你了。”
说罢,借着栏杆,她继续缓步前行。
五十弦恰在此时出来,与女人擦肩而过,瞥见快雨伫立原地、纹丝不动:“怎么了?”
快雨张了张口:“……没什么。”
走至柜台,她喊了句,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便忙不迭放下卷边的袖口:“两位客人,有事您吩咐。”
快雨将木牌递去:“没事,我们走了,掌柜的。”
掌柜接过:“哦哦哦好,二位慢走!”
“额,那个……”
思索再三,快雨还是忍不住问,“刚刚去二楼那位白衣服的姐姐,是您的妻子吗?她的身体……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掌柜笑笑:“是啊,身体不行呐,不过好歹没生什么大病。这几年我要多多赚钱,可以慢慢帮把她的身体调养回来。”
“只要我还能下地走,我们两口子互相陪着,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幸福不再似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而今,它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是这样的吗?”快雨微垂眼眸,长睫几不可查地颤了颤,“我知道了。”
第月
第61章
快雨侧眼瞧了片刻,轻扯下他的衣袖:“头疼吗?需不需要休息?”
并肩一路,五十弦虽一直挂笑,却不时按揉额角——他一拧眉心,放下指尖后,才缓慢舒展紧绷的五官……
带了丝强行压制痛苦的意味。
“最近……消耗得太多了吧。”
五十弦摘下叆叇,随口回复。转而猛地顿住,他回视过去,语调上扬,“你在关心我?”
快雨被他的明知故问噎得一愣:“对、对啊,不行吗?”
他即答:“没有不行!”
不知是不是快雨的错觉,五十弦现在的表情比方才还要欢喜两分。他接着跟了一大长串无意义的肯定词语:“可以、十分可以、非常可以!”
说着,就要满意地拍拍快雨的脑袋:“以后也要继续保持!”
看到五十弦伸过来的右手,快雨下意识偏头躲避了一下。
无他,快雨只是对五十弦之前试图强行读取记忆、夺取真名这回事感到发怵,残留的后怕令她条件反射而已。
等反应过来时,快雨才心道不妙。
“嗯哼?”
不过还好,五十弦仅勾了个疑惑的音节,没有伤心抑或恼怒,反倒若有所思,“明明是虚像,居然能还原到这种程度?”
“……”历经五十弦听不进人话的两天,快雨已经懒得去特地解释,“难道还会存在不还原的情况?”
“当然。”五十弦将她鬓角几根杂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这次,快雨没动。
“因为你即是我的祈盼本身。你的言行举止,你的理智情感,都会更顺应我的愿望。”
“嗯……如果,我想让你更加‘倾心于我’,那么,或许你也会变得像我迷恋你一般,不可自拔。”
眸底黝黑,一朵深沉的乌云似潜藏其中,从头至脚,彻底笼罩快雨的身形。
他大概勾勒了一下此种画面,目光犹如浸泡海水,浮现迷离,绯色悄悄爬上耳尖:“完了,这么一说,我突然……很想看你……”
听到这里,快雨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索性装傻充愣,作势要向前走:“我耳聋了,我听不见。”
五十弦却抢先一步,把人拉回来。
他双手合十,放软声音撒娇:“求求你啦,表演一个吧,哪怕就说一句——‘五十弦,没有你我怎么活呀’!”
似乎生怕快雨不会,他还绘声绘色亲自示范一遍。
“……”快雨无言半晌,拉直的唇线蓦地一挑,绷不住笑场,“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不行哦,这个我来不了。”
“好吧。”他失望地转身,做作地把手背在身后,“唉,我此生唯一的遗愿,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
唯一?撒谎!
他“唯一”的愿望可多着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