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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夫君白月光气死后(47)

作者:草莓糕糕 阅读记录

之前在战场她亲手斩杀了不少蛮子,蛮子头颅滚下,颈间热血溅到了她眼睛里,那时也没当下这般难受。

“快帮我扶一下他的断臂,他一直动,不好清创换药。”老者见她不动又喊了声。

柳意绵心里抗拒,脚步却快得很,在老者身边蹲下,手也扶了上去,只是眼睛一直不敢去看。

老者拆开沾着皮肉的纱布,原本麻木的士兵痛得眉头皱得死死的,却没有任何动作,像一块陈旧腐烂的木头。

然而当胳膊上腐烂了一半的肉被剪去一块时,他没忍住站了起来,一把将老者推开。

“我不治了!”他捂着滴血的胳膊找个舒服的姿势又躺下摆烂了。

柳意绵嗓音闷闷的:“没有麻沸散吗?他太痛了,受不住的。”

老者摇头,“用完了,新采买的还在路上,但他的伤耽误不得。”说完又去士兵那凑着,嘀嘀咕咕说教了一番,再次拿起了剪刀,像修理树枝一般粗暴。

柳意绵看着都疼。

士兵脸色惨白,也是硬气,一直忍到上药的时候,最终还是没忍住嚎了一嗓子,悲从心起竟夺了药箱中一把刀往自己心口戳,可见是不想活了。

柳意绵惊呼一声,蹭一下跑过去,从他手中夺了刀,顺势握住了他冰凉削瘦的手。

“这位大哥,看你面相和口音,不是北方人吧,可是南方来支援的?我也是南方人,我从肃州来,你呢?”

手心里突然的温暖让士兵怔了下,一个抬头,撞入少女关切的眸子,心跳

莫名加速,脸也热热的,一时忘了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呆呆的将自己身世吐露干净。

“我也是南方人,是随州征上来的,和肃州挨着。我,我叫萧定山。之,之前是个猎户。”

老者还在给他上药,柳意绵眸光一闪,拉着他话起了家常,转移注意力,这一打岔,果真有效,老者上完药又示意她多陪他说会话,一会药效上来比方才还要痛。

“萧大哥,幸会,我叫柳意绵,是左中郎将柳云浩之女。不久前跟随援兵来送粮草的。”

“很疼吗?要不这样,我给你唱曲童谣吧,在我们那很有名,不知在你家乡,可曾盛行过。”

柳意绵一直套近乎,言辞亲切。

萧定山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点红晕,他见了老乡心里既委屈又火热,唇张开再闭上,迟迟吐不出一句话。

他一会儿因不知怎么和女子相处而羞涩,一会儿又为自己的残缺而自卑自贱,眼底满是复杂。

直到耳边响起一阵温柔轻灵的江南小调,恍惚是多年前娘亲的呢喃,又似村口那阵融融暖风。

他一个大老爷们,断了手,几次丢了命都没哭,此刻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眶酸涩,委屈不断从嗓子眼冒出。

“呜呜,我没办法继续保家卫国,也无法挣军功回去给家人荣耀,现在还残缺不全,什么也做不了,我是一个废物……”

柳意绵慢悠悠哼着小调,静静听着男人的哭诉和发泄。

她一连唱了几首歌谣,唱得嗓子都哑了,好不容易等萧定山哭累了,情绪平稳了。然而哭声却没有变弱,反而越来越强。

柳意绵回头一看,院子里的士兵们正齐刷刷盯着自己,他们个个红着眼,一脸的哀凄。

“姑娘,这是我家乡的歌,好久没听见了,还能再唱一遍吗?”

“呜呜,我不想死了,我想回家……”

“柳姑娘,你会北方曲子吗?”

有几个大胆的士兵叽叽喳喳说着话,柳意绵见他们不再死气沉沉,决计再给他们唱几曲。

前世她可是跟着慕容恪从西南一路打到东北,什么歌谣都听过唱歌过,这点小事她应付自如。

院门口。

离戈半垂着眼,望着蹲在阳光下自由歌唱的少女,放下了眼底的轻视和偏见,“还过去吗?”

他们二人原是要去给伤兵们送温暖的,未料还没进院子,先被一阵歌声止住了步伐。

慕容恪摆摆头,“她在,比我在,更好。”他眉眼舒展,唇角扬了淡淡的笑意,莫名的,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油然而生。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在门口站着,亲眼看见柳意绵很快同伤兵们说说笑笑,打成一片。

她还给他们堆了一个可爱的雪人儿,雪人儿脖子上缠着她自发间取下的蓝色发带。

她说,你们要好好保重身子,要相信未来依旧是光明的。

她说,她还会来看他们。

临走时,她还说——

“要相信你们的王,他不会抛下你们不管的,你们也不能抛下自己!”

慕容恪心头猛然一震,隐秘的角落被撬开,有什么东西正疯狂的往里面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