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遭了,到练兵时间了,竟然忘了,你且等等,我去去就回。”
望着钟离期远去的背影,柳意绵嘴角微微上扬,竟觉着她这冒失的性子有几分可爱,不似城墙上瞧见的那般锐利、冷漠。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强大,神秘,又反差感极强的女将,柳意绵心中生了强烈的好奇。
……
与此同时,挨完板子的离戈正红着眼躺在床上,疼得面目狰狞,忍不住哀嚎。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他条件反射起身,刺激到伤口又跌了回去。
“好你个慕容恪,你给老子滚,我不想看见你,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小人!”
他将床上能扔的都扔在了来人脚下,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床幔被他拉下,绷得紧紧的,同他的心境一般,急切需要有人帮助舒缓,否则一口气堵在心口,那才是要人命的。
然而等了许久身后也没动静,他没耐心了,一扭头倏的对上一双清淡无波的凤眸。
慕容恪就那么居高临下,若有深意地盯着他,怪渗人的。
对峙许久。
慕容恪率先收敛气息,放下一瓶上好的药膏在床头,平淡的语气说道:“好好养伤,日后少招惹她。她和她父亲都是功臣。”
说到此处还不由加重了嗓音,毫不掩饰的施压,“你若再乱来,必依军法处置。”
离戈越听越气,急躁的喊住要离去的他,“等等,她有问题,你分明知道,为何不细查.......”
这不是慕容恪谨慎的性格。
大军出发前,吴军医的那番话,离戈也听到了,那话不可能是柳云浩说的,极有可能是‘中了邪’的柳意绵说的。
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突然说出那些话儿,是个人都会觉着奇怪。后来他们收到了肃州战报,亦知晓了这女人做的那些胆大包天的事儿。
离戈有派人去查,得到的结果是,柳云浩一无是处的女儿和现在的‘柳意绵’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奈何找不到一丝证据。
两个字,诡异。
自己人中有这样一个琢磨不透的人,太过危险,所以在坪城看见她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试探。
他既做了这军师,势必要掌握一切先机,斩断所有潜在威胁。
第14章
“世人皆有秘密,你有,我亦有,何必逼着旁人剖心问迹。以她和她父亲的功劳,若换不回信任二字,我看这大业不成也罢。”
“且她,对你我二人亦有救命之恩,不是吗?”
慕容恪背身而立,帐外射入的冷光渡在他身上,如他吐出的话一般,锋芒锐利,令人遍体生寒。
即使慕容恪没回头,离戈也仿佛能瞧见他目光凛冽似冰锥,毫不留情往他心里扎。
离戈终是泄了气,软了腔调。
“我……也没真打算怎么着她,不过吓唬吓唬罢了。”
他自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来北境前,离戈和慕容恪便发现自己人中有了狗皇帝派来的奸细,奸细暗中勾结北戎人,欲以十城为代价,里应外合,重挫他们势力。
为防止跟京城交战时背部受敌,慕容恪这才大费周章亲自带兵迎敌,他想要一举打掉北戎至少五十年,乃至百年国运,如此,方无需瞻前顾后。
而这几个月,他们拔出了不少奸细,也拿回
了被攻陷的城池。可那北戎人深谙地形,擅长弓马游战,作战经验丰富,实在难缠,拖了许久未能一举反攻。
更令人憋闷的是,他们无法在广袤无垠的草原,准确无误的找到北戎人的老巢,致使战事陷入胶着之态。
离戈和慕容恪也曾亲自领兵去探测地形,期间遭遇了多次刺杀,还遇上过天险和风沙,若非他们穿了金丝软甲且获悉了不少地理常识,怕是难以次次幸免于难。
这些防护措施,多少渊源于柳意绵当初那番诡异的话,显然,她的话虽令人疑惑,却说的极对,他们也都听了进去。
这般说来,她确实可以说是他们二人的救命恩人。
想到这,离戈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头顶仿佛被泼了盘冷水,潮湿阴冷,哪哪都不舒服。
目的达到,慕容恪肃冷的面色缓和,大步出了营帐,走了片刻忽的停下步子,回头吩咐了声,“去请柳姑娘过来。”
侍卫首领沈其岸拱手行一礼就要退下,却见主子又摆了摆手。
“罢了,她身子弱过几日再请她来,让她好好歇息。军营行事诸多不便,你再仔细挑个侍女给她使唤。”
“是,属下这便去。”
沈其岸眉心微皱,恭敬退下,慕容恪则独自回了营帐处理公务,沈其岸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转头去给柳意绵挑侍女。
这一路上,他心底都在琢磨主子的话,越品越觉着古怪,甚至,他发现‘柳姑娘’三个字一出,周遭沉闷的气压很快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