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谢大头和谢二叔都不在家,便跟谢老爹商量了一下,两人先去找杜秀才,再去找村长,一起说下流民的应对计划。
这个时辰,正是吃晚食的时候,但事情紧急,谢芳草也顾不得礼数了,敲了门进去杜家,“师娘,这么晚打扰了,先生可是在书房?学生有事找先生说。”
“谢叔,芳草,你们晚食吃了没?若是没吃便等会儿一起吃点,我这正做这晚食哪。”
“你先生这会子正备课呢,你有事自去书房找他去,娟娘也在那。”
谢芳草忙说吃过了,杜娘子见两人都吃过了,便叫丫鬟翠儿带了两人去书房。
县试成绩一出来,杜家私塾没一人考上,杜老秀才便问县里的同窗要了试卷,这会儿正抄试卷,准备明日里给几个大些的学生做呢。
杜娟儿在一旁温习明日的课业,谢芳草平日里记性好背书快,自己只得晚上温书,白日里才显得游刃有余。
见了谢芳草,心里一慌,有种偷偷学习被抓包的羞耻感,忙将自己的书藏了起来。
谢芳草却是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只跟杜娟儿眨了眨眼睛,便望向杜老秀才。
“先生,恕学生冒昧,但事急从权,不得不这么晚还跟我爷过来,打扰先生了。”
“后胡村里发现了流民,我舅舅刚刚急匆匆跑来我家,说了这个事情。”
杜老秀才一惊,“可是孟津那边过来的流民?这才几日,就便过来了?”
谢芳草绷着小脸,严肃的点点头,又说了流民偷村里鸡的事情。
“先生教我们多思多想,史书上有多有流民闹事的先例,我想着这个事是大事,若是来的流民多,怕是对小集村不利。赶紧赶来跟先生说一声。”
第44章
谢芳草瞧着杜秀才越发严肃起来的神色,继续道。
“先生一向村里说得上话,不如一起去村长家讨个章程,也好提前有个准备,万一明日流民就来了,咱们也不至于慌了头,叫流民钻了空子去。”
杜秀才晓得这个学生一向聪明又考虑周全,忙问可是已有了章程,谢芳草忙将自己想的法子说了出来,又跟杜秀才细细讨论一番,方趁着夜色,去村长家。
“杜秀才,谢叔,你两位怎地来了?”
“子润他娘,快端茶来,可吃了饭?不如一起吃些子,只家里没啥好菜。”
赵韵儿如今跟谢芳草和杜娟娘关系十分之好,三人本都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在学里的成绩遥遥领先不说,对一些男娃能干,女娃不能干的事情也都深恶痛绝,比如说读书,比如说当官。
又对一些不舒服的要求感到莫名难受,比如男娃便要阳刚,女娃便要温婉,这却又是哪里的道理?
谢芳草不敢说太多,怕超出这时代的一些思想太多,误了两人。只说这其实是对女子的束缚,希望女子听话,方便生儿育女。
万没想到两人觉得束缚这词太对了,又说了许多日常中对女子束缚的事情。
三人从此确认了彼此的立场,甚觉是这世道唯三的清醒人,自此更是惺惺相惜,只恨没早日到学里读书,互相遇见。
赵韵儿更是见着两人来,喜的不行,忙将自己最爱的红糖饼拿了,叫两人吃。
她哥赵子润本就县试没过心情不好,又见三个厉害的女娘回了家还凑到一块,更觉不高兴,饭也不吃了,自回了房里。
人虽然不都是势利的,但人天然懂得趋利避害,也天然敬畏有本事的人。
杜秀才学问高,自是得到了全村的敬畏,谁都不敢得罪了去。那可是朝廷承认的秀才老爷,还免赋税哩!
自谢家盖了独一份的阁楼,村里人对谢老爹的态度也更加好了起来,所以人都渴望着有钱有权,因为别人真的会因为这个高看你一眼。
这厢赵村长自己见了杜秀才和谢老爹来了自家,还带了两个读书的女娘,心里只疑惑着,难不成两家有了啥龌龊不成?但瞧着也不大像?
“也是我这学生芳草,得了此事便立马跑来告诉我,想着叫我来跟你说。我一听也是想着这事大,村长又一向为村里人考虑,这才冒昧着打扰了。”
杜秀才这边把孟津决口的事情一说,又把流民的事情一说,赵村长心里一突,前些年天道不好的时候,村里可是来过流民的。
有些天杀的坏胚子偷鸡摸狗不说,还拿刀砍了人,要夺了人的房屋去!
幸好流民不多,且几日没吃饭,失了力气,后村里人合力,将流民制住送了官,被刀砍的人没死,不然村里怕是要乱了套,自己这村长,也没了权威,再是当不了村长的!
如今流民又来了,且这来的人怕真是不少,房屋田地都没了,想活命,只能往外走,方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