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正在院子里喂鸡,听到敲门声,忙放下手里的簸箕,走过去开门,一见竟是芳草,忙问,“芳草妹妹,你怎地哭了?”
王大壮媳妇正在灶上做饭,听见声音忙走出来,瞅着谢芳草满脸泪痕的样子,心立刻揪了起来,她知道这孩子肯定是受了委屈。
“芳草,这是怎么了?快进来,跟婶子说说。”王大壮媳妇拉着谢芳草的手,把她带进了屋里,大丫也跟着走进屋里。
谢芳草坐在长凳上,抽泣着,把在私塾里被王福欺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大壮媳妇。说自己实在是受不了了,才跑来找王婶帮忙。
王大壮媳妇听了,气的不行,“芳草,你放心,婶子一定好好教训那臭小子。”
等周氏找过来时,谢芳草正在王福家吃果子呢,王大壮媳妇忙又跟周氏道歉,周氏这才知道自家闺女受了欺负,但见王大壮媳妇态度好,只得领了谢芳草家去,不多说什么。
等王大壮回来,王福又被打了一顿,更是气愤不已,自此见着谢芳草,更加恨起来,只等着日后报仇。
晨雾还未散尽,谢芳草已经端坐在学堂第二排的木凳上。昨日王福挨打后,今日倒是没再往她抽屉里塞东西,只是那双吊梢眼总阴恻恻地往这边瞟。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杜秀才的戒尺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声响,惊得前排几个打瞌睡的小童慌忙挺直腰板。谢芳草将宣纸在砚台边压了压,狼毫蘸墨时忽然顿住——砚池里不知何时漂着几片碎纸屑,墨汁正顺着纸屑的纹路晕染开来。
杜娟娘轻轻“呀”了一声,正要开口,却被谢芳草按住手腕。小姑娘从书包里掏出个青瓷小瓶,这是前日帮药铺分装药材时掌柜送的,里头装着晒干的艾草灰。细白的指尖捻了些灰末撒在砚台里,墨汁顿时不再扩散。
“这是...”杜娟娘瞪圆了眼睛。
“艾草灰能收墨。”谢芳草压低声音,余光瞥见后排失望撇嘴的王福,“我娘说,遇到腌臜事,哭闹不如想法子。”
午后的习字课飘起细雨。谢芳草握着笔杆的手腕微微发抖,宣纸上的“日月盈昃”四字却已初见筋骨。忽然一滴冰凉的雨水砸在鼻尖,抬头望去,屋顶的茅草正在簌簌颤动。
“先生!瓦片要掉了!”谢芳草猛地起身,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年久失修的屋顶豁开个口子,混着泥水的茅草正砸在王福头顶。
学堂顿时乱作一团。王福呆坐在水洼里,满脸泥浆顺着发梢往下淌。谢芳草已经踩着板凳爬上书案,将杜秀才平日遮阳的油布伞“唰”地撑开,正正卡在破洞下方。
“杜姐姐快去灶房取木盆!”她转头又朝吓傻的男童们喊:“王福你愣着作甚?还不把《千字文》收到我书包里!”
当杜秀才带着工匠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女童们抱着书卷在檐下晾晒,男童们排着队往屋外舀水。谢芳草踮脚站在窗边,正用草绳将油布伞牢牢系在房梁上,发间的小揪揪沾了泥水,却比任何珠花都耀眼。
第25章
“二头,你糊涂啊!”
谢老爹用手指着谢二头,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家的脸面,谢家的脸面,就这样一扫而空啊,谢老爹的心气儿,一下子散了个尽。
谢老娘瞧着门外的刘寡妇,心里深恨这小寡妇不知廉耻,竟找到男人家里来,又听门外村里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一下也被气得晕倒在地。
陈氏脸色苍白的坐在堂屋 ,双手紧紧地绞着衣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话?谢二头的相好找到家里来了?
平日里相公晚回家,竟真的是有了相好?
又不住的回忆,是什么时候有相好的呢?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吗,养儿育女,孝敬父母,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吧?
是不是自己长胖了,所以不讨相公喜欢了?
谢芳草和周氏回到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门外的刘寡妇也不走,就等着谢二头给个说法,旁边村里人也都等着看笑话。
家里面也没个人做主,乱成一锅粥,谢二叔也当缩头乌龟,一句话不说,只坐在一旁,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爷,咱们把刘寡妇请进来吧,这站在外头村里人都看笑话呢,请进来,也看看她到底是个啥意思,总不能在外面站一晚上吧。”
“那小贱妇,不配登我家的门!就让她站外头,她都没嫌丢人,进来了我才嫌丢人!”
谢芳草真是服了谢老娘的智商,懒得跟她掰扯,“爷,奶不嫌丢人我嫌丢人,今儿王福还欺负我了,明日学堂的同窗们知道了二叔的事情,肯定又都要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