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提及六小姐,徐伦脸色缓和,不免多了几分亲近:“尤小姐放心,我们少爷会想办法救回她的。”
关蕴青心想:最好是吧。看王八蛋大哥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让她在土匪窝历练一番。
这要真是她受罪也就罢了,可现在那具身体里是尤怜青。对人家来说,这简直是无妄之灾。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也平白担惊受怕。
想至此,关蕴青还是决定会会王八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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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都饭店。
一行人刚下榻,那位未婚妻尤小姐就要求见关少爷。
距离“尤小姐”进门到现在,已经说了半个小时的话。
关靖澜看眼腕表,往后仰靠椅背,打断道:“尤小姐,我什么时候去赎我妹妹,自然有安排。不必你费心。”
又是这副故作礼貌实则不耐烦的嘴脸!
关蕴青恨得牙根痒痒!
明晃晃逐客,关靖澜没有丝毫歉疚的意思,尤其这位“未婚妻”女士在某方面很没有自知之明,甚至让他想起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妹妹。
于是,更没有好脸色。
打发人走后,徐伦再次送来绑匪的信。
“上面说,如果三天后再不交画,他就要撕票。”徐伦到底挂记六小姐,很是担忧,“万一不是六小姐设的圈套,她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关靖澜轻笑:“回信吧,答应他,三天后一手交画,一手交人。”
徐伦松了口气:“是。”
他擦着汗出门,鬼使神差想起那位“尤小姐”的唾骂。好在自家少爷没有太混蛋!可是,照他那八百个心眼,当真这么老实地赎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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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对此怀疑的还有另一边。
收到关靖澜的回信,越朔并没有感到放松。不清楚内情的怜青心中更是忐忑。
除此之外,越朔胳膊上的刺青疤痕,唤醒怜青久远的记忆。
那时她年纪尚小,约莫八九岁,关于整件事情的记忆不甚清晰。依稀记得是家里发生很大的事情,整整半年,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来家中盘问。父亲就是在那段时间失踪,后传来病逝的消息。
再过不久,尤宅遭了火灾,怜青与母亲就险些因此丧生。而在火光中救母女性命的人,正有一只刺青骇人的胳膊。
怜青清醒后,不曾见到救命恩人,祖父只说是路过的义士,正好搭救。自那以后,尤氏一族就搬到豫章乡野处,偏安一隅,再不过问外界之事。
再次见到这只熟悉的手,怜青疑心是否记忆紊乱。世间哪有这样的巧合?既然是位路见不平的义士,怎会落草为寇、求财劫人?
“渴吗?过来喝水。”越朔把洗了三遍的简陋陶碗拿出来,倒上一杯凉开水。
怜青摇头:“不必,多谢了。”
越朔不多劝,只将茶壶搁在桌上便离开。
屋子里没有充满压迫力的男人,怜青悄悄松了口气。
经过几天观察,怜青知道这人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行事颇有仁义之风,与附近乡邻私交也不错。怜青并不是刻意提防他,只是天然警惕男人罢了。
气没喘匀,越朔又折返回来,正巧撞见她提心吊胆的样子。
他觉得好笑,指了指怀里的被褥,“晚上凉,给你加床被子。”
怜青垂眸,默默退到一旁看他铺被子。想了想才问:“你可认得尤府的什么人,或是去过洪洲?”
越朔动作没停:“为什么问这些?除了被我放走的尤五小姐,我也不认得其他姓尤的。”
他说“尤五小姐”几个字时,眼神带笑。
怜青犹豫片刻,说道:“我瞧着你不像歹人,倘若
真有难处,还是拿了钱逃走吧。关……我哥虽答应拿画,可难免没有后招,你还是小心为上。”
飞速说完,她避到一旁喝水。不管对方听没听清,听不听劝,她也只提醒这一次。
若他真是那人,也算回报幼时的救命之恩。
越朔笑了一声:“好,多谢这位……关小姐了。”
第5章
赎人那天,怜青一早便被蒙上遮眼布,只知道自己上了一辆车,摇摇晃晃半个时辰才停下。
身旁响起越朔的声音:“约莫两刻钟,你家人就会过来接你,此前不要摘下眼罩。”
怜青听话点头。
其实不必吩咐,她本就不敢乱看,万一瞧见什么不该看的,岂不是平白丢了小命。
话说完,越朔就离开了。
黑暗里,怜青不知外面的情形。两刻钟后,果然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呼喊:“六小姐!”
一阵忙乱后,捆绑的绳索和遮眼布总算被摘掉。
怜青挡着刺眼的光,缓缓看向来人,见是一张充满关切的脸,便猜这位就是蕴青提过得“徐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