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就是想说,有些解释挺没意思的。”蕴青仰躺在床上,眸中倒映月光,“家里一亩三分地,又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还真有律法管着不成?所谓断案,无非就是凭感情做事,谁对谁错,不看证据,只看人的心长在哪边。”
“他们当真就相信老七是无辜的,错全在我身上吗?不是的。”她漫不经心道,“他们就是想要我听话、服从、乖驯,哪怕是装的。”
“家里七个孩子,除了大哥二哥,自老三起,我们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就一块儿长大,你应该听底下人说过闲话吧,他们说我是最不服管教的刺头,越打越要对着干。”蕴青哈哈笑。
怜青却笑不出来,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他们都会示弱,你怎么不学着呢?”
这样蛮横得长大,看似张扬,谁知道要跌倒多少次。
“示弱给谁看?”蕴青唇角微勾,眨眨眼,“给老头子?给太太?还是给我哥啊?”
不等怜青回答,蕴青摆摆手,打了个寒颤:“咦,不说他们怎么想,反正我自己会恶心。”
怜青垂眸看脚尖。
老三老四能找二姨太,老五老七也有三姨太,他们就算受了委屈也有地方倾诉。
唯独蕴青,她的母亲是当家太太,既不能委屈别人,更不能偏袒她。
有时候,父母儿女的关系看着近,可在日复一日的隔阂之下,也就远了。
小小的种子一晃眼就长成亭亭玉立的树苗,它习惯远远地生长,早就挪不动根。
蕴青说这话时语气很俏皮,怜青忽然觉得看见她的另一面。
“喂,你什么表情啊?不会觉得我很可怜吧?”蕴青伸手在怜青眼前晃了晃,怪叫道,“千万别啊,我好着呢!试问天底下有哪几个逆子可以跟我似的无法无天?”
怜青噗嗤笑出声。
蕴青松了口气,又躺了回去,翘着二郎腿道:“回去吧,别操心了。”
怜青没有动,仍旧道:“让我试试吧,不说为了别的什么,就当为了让你早点出去。”
这话倒让蕴青犹豫了片刻。
虽然关在家里也不打紧,但是与其白白耽误时间,不如早点出门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行,随便你吧。”
当晚,彼此还在睡梦中,惊醒时就发现又换了灵魂。
第二天,佣人再次敲响房门送餐。晚餐到时,早餐和午餐原封不动摆在外头。
佣人暗自吃惊,连着吵架被罚那日算起,这可是三天没吃饭了!
“小姐,小姐?”
无人回应。
佣人等了片刻,心底忐忑,试探地拧动把手,“咔哒”一声竟然开了!
再一看屋内的景象,只见床上隆起一个小鼓包,佣人再次喊:“六小姐,给您送早饭了,昨儿一天没吃饭,今天再不吃当心胃里难受。”
停顿片刻,仍然没人回应。佣人大着胆子揭开被面,这一看可不得了!
“哎呀,不好了,来人啊,六小姐昏倒了!”
佣人中气十足,喊声传出几层楼,底下人慌脚鸡似的到处报信。
不一会儿,老爷太太、两个姨太太都到了,没出门的几个小辈也一同来凑热闹。
二楼,缩在怜青壳子里的蕴青站在楼道里听动静。
宝枕:“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蕴青觑了眼被人群围拢的三楼房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乖乖,我也不知道这是闹哪出啊。”她摇头感叹。
第19章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蕴青就见怜青顶着自己的脸,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模样。
林医生仔细检查一番,斟酌道:“六小姐兴许是饿伤脾胃,需要多休息,恢复元气。”
关承望松开紧皱的眉头,“志成,去送送林医生。”
白秘书:“林医生,请。”
林医生是关家的家庭医生,对家庭成员的身体状况心里有数。白秘书付完酬金,瞥了眼乱糟糟的屋内,悄声问:“林医生,六小姐不用输液吗?”
林医生含糊道:“不用,多休息就好。”
白秘书原地琢磨片刻,轻笑摇头。
另一边,“昏厥”的“关蕴青”终于幽幽醒来,似乎不明白周围怎么围满了人。
死死掐住手心,蕴青生怕自己笑出声。
关承望习惯性斥责:“关蕴青,你真是不拿命当命是吧?!饿死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大太太:“关承望,她才刚醒,你能不能分场合说话?”
关承望:“我是一家之主,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大太太偏过头,不理会,只端过一碗小米粥,舀了一勺吹凉,喂到怜青的嘴边。
“当心烫。”
众人只见“蕴青”乖乖张嘴喝粥,不发一言、要知道放在原来,她必然不甘心,非要顶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