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睛,熟练地、想压下这些惑乱她理智的思绪。
但有人却偏要再度挑动她岌岌可危的神经:“既然已经没办法健康地入睡了,不如一起吃点夜宵?”
程时鸢探头探脑地,往冰箱那边瞥:“冷冻柜我刚才忘记看了,有放冻品之类的吗?”
不知道的,听到这话或许会以为她打算大展身手,下厨做夜宵。
只有见识过她炸厨房实力的谢栀清,知道她当年留学时——
因为保姆临时请几天假恰好在偏远郊区,又点不到外送服务,差点对着一冰箱水淋淋的食材饿死。
最后她听着那头的诉苦声,连夜就定了机票,过去专程给程时鸢做了几天饭。
于是心中那道出笼的恶意,嘲笑得更为猖狂:
“好窝囊啊谢栀清,这世上还有谁能忍得过你?喜欢的人同别人亲热完,竟然还要使唤你去做饭?以后该不会,还要你在这节目里帮忙打掩护善后吧?”
谢栀清狠狠地皱了下眉。
漆黑眼瞳里,浮现出浓烈的嫌恶。
但比她更不爽的,另有其人。
“刚才不是还念叨着,只想吃我家那个口味的小馄饨?”夏知燃缓缓摸着手背上,留下的那几道指痕。
神色却格外不爽地,看着谢栀清,犹如在看眼中钉:“怎么换了个人,就什么都不挑,连那些垃圾也愿意吃了?”
她记性这样好的人,竟也难得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
只要谢栀清一出现,程时鸢就会立刻不管不顾、抛下其他事,围着她打转。
什么白月光初恋,都该像死了一样安静才对吧?
动不动就反复出现在程时鸢的新生活里,只会像廉价的白米粒一样,索然无味。
然而程时鸢只是眼神荒谬地看着她,不懂她这个根本没打算下厨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做饭的厨子指指点点。
刚才那一下,果然还是打轻了。
“那就请你现在立刻马上,把那个超好吃的小馄饨包出来啊?”
她对厨房比了个“请”的手势。
成功把夏知燃噎住。
现在在场的,哪个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她偶尔屈尊降贵、亲自下厨煮点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能知道那个小馄饨是家里哪个佣人做的,也永远能吃到新鲜的不就行了吗,凭什么还得学会包啊?
才这样理直气壮地想着,夏知燃就看见从刚才开始就始终保持沉默的谢栀清,竟然转身朝厨房那边走去。
明明只是简单的冷冻水饺,竟转眼就被她做出蒸、煮、炸的三种不同美味。
眼见谢栀清就地取材,从窗外随手择了几支小葱,夏知燃终于想到了,自己在厨房发挥的作用:
“你该不会不记得,她不吃葱姜蒜吧?”
谢栀清洗葱的动作,忽地停了下。
有一瞬间,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她脾气实在太好。
所以这些一个两个登不上台面的小偷,在她的地盘里,不光试图偷走她的果子,还敢在她面前得意忘形?
漆黑眼睛,带着深不见底的威慑,她略微高抬下巴。
嘴角只扬起很轻微的一点弧度,话语却指向对方致命之处: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集团闻名全国的丑闻才刚过去不久。”
“小夏老板是觉得最近家里生意太忙,想让我帮忙减轻一下负担吗?”
夏知燃闻言,微怔了下。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谢家作为如今圈内的科技新贵,虽然和夏家传统的实业领域没有什么交集,但手中可握着不少擅长煽风点火的媒体号。
前段时间夏家刚被经销商投资失败、卷款跑路的事情累及品牌形象,好不容易通过公关将事件影响降下,要是再被这些聒噪的喉舌找到特别的角度,狠狠发酵一下……
心中一沉,夏知燃面上却依然带笑,好似不受威胁,甚至意味深长地看着谢栀清,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次。
“公器私用——没想到谢家的继承人,做事竟然这么情绪化?”
谢栀清八风不动,并不给她留下任何话柄:
“我只不过是有正常公民的社会责任心,想帮助利益相关的群众,在挑选家用产品时,避免被一些擅长花言巧语的品牌所欺骗。”
夏知燃懒得跟她比打官腔的水平。
正想反唇相讥,面前却插进一道身影。
程时鸢巴巴地望向锅里的水煎饺子,“是不是应该现在撒葱花呀?已经好香了!”
她并不想在这个时间,听到任何与两方家族有关的业务,万一哪个口不择言,说出什么商业机密,到头来还牵扯到她……
总之,水煎饺子,搭配现摘的葱,肯定很香!
吃了几年留子苦的程时鸢,甚至迫不及待地,拿出早早准备好的筷子,挑中自己早早看中的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