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我丢下一句话,把张百良的手机扔进几步开外的沙发里,转回去洗漱间漱口。
我心里很乱,七上八下的,他们的话我一句都听不到。我不知道这个发帖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恶毒的来揭穿别人的隐私。
那些肮脏的过去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我以前其实不怕别人说什么。只不过是外公方继德一直自欺欺人而已。他明知我在外面做什么营生,但为了那张面子,相亲的时候非要把我说成什么大家闺秀。
我也只好如他的愿,免得外婆不得安宁。
而我自己呢,可能人是不能尝到甜头的,安生日子过了几天,就以为自己真是养在蜜罐里长大的,对从前的事就要极力掩盖,免得被揭露流脓的肮脏的过去。
我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只麻木的捧水洗脸。
张百良堵在门口,他指着我,声音有些空:“那姓傅的凭什么帮你办牌照?是不是、是不是……”
张百良的脸色因为怒,涨的有些酡红,他没有说下去,我极力装作平静和不耐烦的样子,抬起头冷笑一声:“有屁就放,张百良,不要以为你心里那点龌蹉想法我不知道!”
张百良果然嗫嚅着,没有继续下去。我知道他想问我,是不是你跟那个男人上床了?越是不行,越是忌讳。
张百良当初娶我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捡了大便宜。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不知怎么的就单单看上了我。
却没人知道他那方面有点问题,我知道,男人那方面压力越大越容易不行。
后来慢慢好起来,但不能过分激情,否则就提早敲锣歇鼓了。
张百良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我在外这么多年的闯荡,要连他点心思我都看不出我就白混了。我拿他的痛处来堵他,也是件很卑鄙的事。我摆出十分冤屈的样子,哼了一声,转过去背对着他们在洗漱池里漱口,洗脸。
他不知道我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漱口时不留神被水呛到,我怕他们看出我心虚,喉咙里烧的火辣辣的疼,也强忍着没有咳出声。
我其实很害怕他来问我:你是不是做那行的。
第8章 冰清玉洁的清
婆婆堵在门口逼问我:“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我根本没力气跟她辩驳,她逼得急,食指戳到我鼻子尖了,我就皱着眉挡开她:“让让,我要去拿货。我找人家干什么你儿子清清楚楚。”
婆婆被我一挡,脸色更难看了。估计张百良不说话,她又担心错怪了我下不去台,所以狐疑的瞅着张百良。
我就见不得她那试探的神色,自打我进了门,就不止一次跟张百良他妹说张百良降不住我,防贼一样防着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早要防我,当初别同意我跟张百良啊!
我不耐烦的把婆婆往洗手间门外一推。婆婆借故往后跌了两步,在我身后呦连天,苦肉计在她儿子面前使还有用,我是懒得理会她了。
我换了鞋出门,听到张百良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吼道:“方青!”
方青,听说我那个早死的妈,原本想给我取名叫方清,冰清玉洁的清,冰清玉洁的我在十八岁那年,就下海做了坐台小姐,真是嘲讽。
下海这个词有很多种意思,用在女人身上,大多说的是做皮肉生意。要干这行也并不光彩,大多用化名,我给自己取名叫阿静,取的是阿青要争气的意思。
我从老家跟着一个远房表姐出去赚钱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要争气,要把欠方继德的养育恩情全还给他!我给自己发誓,我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寄人篱下,再也不要在方继德面前低头。
方继德是我外公。
外公经常说,我妈是他的讨债鬼。母亲喝农药自杀死掉这件事,从来没有避讳过我。我从小就知道,我没有爸妈要,我寄人篱下。同时我也知道,方继德不喜欢我。
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我爸是谁,我曾问过方继德,一问他就发脾气,我一直对方继德都是畏惧的,我怕他怕的要死。
下海前的十八年里,我在方继德跟前活得战战兢兢,如果我犯了错惹他不高兴,他就骂外婆,骂她生出不要脸的女儿,留下我这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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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珠三角的性行业正猖狂的时候,大街小巷都有公开或者半公开的发廊女,站街女。
我一心要逃出方继德的统治,我再也受不了那个阴沉沉的家。初出社会,带我出去的那个远房表姐笑贫不笑娼思想观,很快左右了我。
其实坐台给我了许多便利,我再也不是那个穿的破破烂烂在集市买菜的乡下丫头,我再也不用在寒冬酷暑早起洗菜买菜。我受的苦太多了,我终于可以停下来了,手上常年不退的茧子慢慢消退,我的皮肤很快白了起来,在这个行当里,我占尽了年轻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