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分钟,这男人直起身来,慢慢的倒在门上,我明明记得门是锁好了的,可不知为什么,好像门是虚掩的,那人一挨着门,就顺势倒进了机房里。
几分钟后,那人又歪歪斜斜的走出来,看似只是醉了,摔倒在我的机房里,但走的时候,虽然烂醉,却带上了门。
很明显,是装醉。
机房跟仓库、还有我的办公室是在一起的,因为我经常在里边休息,所以机房里并没有安装监控。
我找到了几个比较清晰一点的镜头,放大一看,那人脸上,豁然一道刀疤。
我陡然想起起火那晚,在包厢闹事的那几人,其中为头,嘴里嚷嚷着要上电视台的男人,脸上就有那一道刀疤。
看起来,不但起火是他动的手脚,连报警和电视台,也跟他分不开了。
我一直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这种熟悉感又很淡,我每天见那么多客人,实在也想不起来。
张百良打电话催我,说约的人都到了,叫我赶紧过去。
我只好先把这事放一放。
这次请的几个都是些大老粗,上到市场经理,下到安保,地方上混的小头头,我都请到了。
做娱乐场所总归要比单纯生意复杂的多,三教九流,什么角色都有。
照例是张百良去应付。平日里应酬都由张百良出面,我只是跟在一旁负责挡挡酒。
我毕竟是个女人,再能干努力,有些地方跟男人打交道还是容易吃亏。
我随口提起了这个脸上一道刀疤的人,说起来,大家都知道。叫他刀疤兴,
但是没人知道他以前在哪里混,只知道这两年才回来,脸上那道疤据说是以前跟人砍架留下的,看上去凶神恶煞,其实也不过是个插科打诨的无业游民。根本不值得注意。
我又问有没有人知道他跟谁的走得近一点,我跟他无冤无仇,教唆的可能性比较大。
有个保安说,有一次在市场里斗殴,被他们送到公安局,在那录口供,是个姓霍的保他出来的。我说:“叫霍什么?”
那保安笑起来:“我又不是人民警察,我哪里知道霍什么。年纪也不大,就二十来岁吧。”
有人接道:“姓霍的又不多,那个海田酒饮的主管就姓霍,什么二十来岁,那男的长得嫩,三十出头了都!留个寸头,高高瘦瘦的,一口四川口音是不是?”
保安一拍桌子:“对对,说话冲的很,一口一个锤子的。”
一桌人都哄笑起来,我在桌子底下用手机默默记下这些信息。包厢里全是男人,就我一个女的,说话也都没遮拦,荤段子层出不穷。
我被烟熏的头晕脑胀,借口出来叫酒,在走廊里站一会想清醒清醒。
可走廊比里边还吵。
走廊尽头一个包厢里外,正发生剧烈的争执。
站在走廊往里边的一群人,个个手里拿着凶器,我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堂嫂的声音,有些奇怪,凑近一看,果然看到以堂嫂为头的一群人正叫嚣着。
我站在几米开外,看了好一会,才理清楚。
原来堂嫂听到她那房子那一带的地皮被卖了,政。府拨下来一批拆迁款,她卖房子的价格也不低,但是比拆迁款少了十多万。
那开发商恰好就是买她房子的人,她气的到处找开发商闹,这好不容易打听这些人在这吃饭,赶紧带人堵了过来,就要他们给个说法。
那会跟傅延开吃饭那个李建东,明明说的是要开化工厂,怕扰民,上头不给批,所以才买堂嫂他们的房子。现在竟然变成地皮被卖,拆迁款的差额倒不多,但开化工厂才买房子,和拆迁是不同的概念,如果那些人知道是拆迁,肯定得多捞一笔,拖延一段时间,哪里能那么爽快。
看来,是被那李建东摆了一道。我低低叹了口气,早警告张百良不要那么轻易答应,现在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转身想回包厢,突然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张百良。
他问我:“怎么这么久不进去?”
我还没回答,他已经注意到那一堆人,立刻说:“咦,那不是嫂子吗?怎么回事这是?”
我简略说了几句,张百良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
而堂嫂那边,显然已经处于劣势。
外边很快过来好几个人,年轻力壮,看着像是打手。冷着脸往那一站,气势就把堂嫂带的这些街头混混给压了下去。
包厢里头有人出来,拦住堂嫂不让走,估计也是不想闹事,直接说报警。
张百良一听就急了,赶紧上前去拦,我拉都没拉住,末了还扔我一句,你拽我干嘛,那是我嫂!那要报警了,她这持械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