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跟着我进房里去,床上的床单被我撤掉,露出棉花絮垫被出来,他好奇的四周看,然后说:“你没住这了?咦,这合同怎么在这?”
李顺忽然弯腰,从床沿底下拿起一个合同袋子。
我问他:“什么合同?”
“这是这房子的过户合同啊,为了过户房子给你,周小姐、就是周蓉韵,傅总的前妻,还特意去公司找了傅总一趟呢。”李顺看我神情,顿了顿,又问道,“你不知道这事?”
过户合同?
那天在医院傅延开好像提过,他问我难道没回家,有没有看到合同。
我收拾东西那天,的确有个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我本就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乱,哪里会注意。,他特意放在我的床上,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李顺把合同递给我,我没接,心中隐隐不安,只吞咽下口水,慢慢说:“过户给我?为什么把房子过户给我?”
李顺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却知道为什么。这一系列的事串起来,却让我心里犹如塞了一堆枯草,又堵又痛。
我发现自己怀孕那天,用了好几个验孕棒,我自己也慌乱,掉了一个在地上被傅延开发现,他知道后,马上找人把房子过户给我。
算什么呢?
给他怀个孩子,换一套房子?子凭母贵吗?我自嘲的笑了笑。
周蓉韵去公司找他,两人亲密的样子又正好被我看到。我一气之下把孩子打掉,算是空了他的念想,他失望也好痛心也罢,都跟我无关了。
可知道他工厂起火事业受损,明明厌恶着他的所作所为,心里却莫名的七上八下,那日他气极的背影浮现在我眼前,双重打击,他也不知道受不受的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时候李顺忽然走到我跟前:“方小姐,我叫了你几次呢。这间房的门反锁了,傅总会不会在里面?”
他指了指隔壁房间。
我走过去一转门把,果然反锁了,我拍了几下门,喊了一声:“傅延开!”
里面无人应答。
李顺说:“有备用钥匙吗?”
我连忙去拿了钥匙,将门打开,门口的一刹那,一股酒味迎面扑来,我退后一步,捂住鼻子。
李顺却连忙在墙上摸索到开关,打开了灯。
傅延开坐在地上,头后仰靠着实木的床沿,手边还有一个空酒瓶。
李顺连忙过去摇晃着傅延开。
他嘴边有一圈黑色的胡子,衬衫扣子扯开了两三粒,领带丢在一旁,这样颓废的傅延开,我真是从未见过。
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干净利落,以强者的身份,甚至他看很多人的眼神,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慑感。尽管他笑容平和亲近,但当他望着你,你却又不自觉的屈服于他。
是心疼吗?
我有些不忍看这一幕,转身想走,李顺却叫住我:“方小姐,你别走啊!”
我说:“门已经开了,他若是不醒酒,你叫救护车。”
李顺急急的说:“不行啊,我真没见过傅总这个样子,他心里有你,你留下来安慰安慰他也好啊。”
我说:“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醒来看到我,只会叫我走。”
李顺忽然奔到我面前,他说:“方小姐,不是我说,工厂出事,你也不无关系。就算你跟傅总之前出了问题,他以前那样帮过你,你总该欠着他的,你这样走,不觉得太冷漠了吗?”
傅延开的确帮过我,但他是真帮还是为了走好下一步棋,还说不定。我心中不忍,也莫名的痛心,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道德绑架我!
我冷笑一声:“你们工厂起火,总归不是我放的?”
话说到这,我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个念头,蒋余海提早几次告诉我,傅延开要有难,他恶迹斑斑,莫不是他下的手?
李顺却说:“当日盈美那个项目,若不是你把口风放出去,蒋余海临时脱了钩,他现在哪里来的实力现在来踩我们?张百良那个案子,明明可以私了,这样盈美那项目还可以继续下去,可你非要立案,傅总不得不急急收网,没套着蒋余海。现在被他反咬一口!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们为了制衡他,付出多大心血!”
我动了动嘴唇,却无言以对。
这时躺在地上的傅延开动了一下,李顺忙过去扶着他肩膀。
我去客厅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去房间递给李顺。傅延开半眯着眼睛,这才看到我,他看着我,缓缓伸出手来,我递给李顺的杯子便转了个方向,递向他的手心。
傅延开一动不动的望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他眼睛里全是血丝,这样望着我的样子,显得无助而落寞。
我把杯子碰了碰他的掌心,想提醒他接过去,他忽的眼神一变,抬手一挥,我避之不及,水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水全淌在我跟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