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安排了一个律师,带我去看守所见张百良。
我跟那律师,在一个小房间里等着张百良进来。我低着头坐在那律师身后,拿着纸笔做笔录。
张百良戴着手铐,无精打采的垂着头,被警察压着坐下。警察去门外等着,张百良歪在椅子上,嘴角和眼角青肿着,看上去特别滑稽。
律师跟他说了一会案子,张百良换了个姿势,抬头时,终于注意到我。
他一下子站起来,大声道:“你怎么会在这?”他转向律师,“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你不是盈美的律法律顾问吗?!”
我淡淡的笑着:“你冷静一点,我是替文盈来交给你一样东西的。”
听到文盈两个字,张百良缓和了下情绪,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我。
我把亲子鉴定书递过去,张百良瞄了一眼,便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他的脸跟鉴定书的白纸一个颜色。
我慢慢说:“昨天我去见了文盈,她产后抑郁症在精神病院住着呢。她让我将这份东西转交给你,说是,她流产时取了孩子的血样,听说孩子都成型了呢,快四个月了,小手小脚,都长出来了,对了,是个男孩呢!你妈不是可喜欢孙子。”
张百良吼道:“够了!别说了!”
他把亲子鉴定书扔开,手肘撑在桌上,十指插进头发里,一下一下重重的抓着头皮。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不可能的,不可能……我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怀孕过,怎么可能是我的!”
“她只有你一个男人。”我慢慢说,“说她被强只是流言。”
“怎么可能!那晚那些男人明明说是替她——”张百良忽然顿住了,他瞪着我,说,”是你……方青!是你做的!”
“我?怎么会是我呢?我怎么做那种事?”我笑了,“明明是老天给你的报应啊!”
张百良瞠目欲裂,他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好几分钟都一动不动,脸憋的跟猪肝一个色。
律师有些慌,问我:“他不会得急病了吧?”
我靠着椅背,含笑看着张百良这模样。
律师不放心,站起身拍了张百良一下,张百良好像一个梦游的人被猛然惊醒,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他的目光终于慢慢凝聚起来,他看着我,大口的喘息着,嘴里依旧喃喃道:“不会的,不是的,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逼死的……不是的……”
我凑近一点,以极缓的语气,提醒他:“那就是你的孩子,在文盈的肚子里,被你一杯牛奶打下来的,你想想,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叫你爸爸了。”
他握着拳头,戴着手铐在桌上锤着,发出巨大的声响,在这声响里,张百良怒吼着:“方青你这个贱人!你这么恶毒,打雷怎么不劈死你……”
我等他骂完,才平静的笑了笑:“你这疑心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你要是信她,何必逼她?你看看你手上,全是你儿子的鲜血!”
张百良神经质的把双手缓缓的在自己眼前张开,忽然捂住耳朵狂叫起来,一边拿脑袋一下一下磕撞着桌子,桌子被他这一撞,不住的往律师这边挪来。
门外的警察发现异常,进来问了下情况,律师摆摆手表示不知,他们便将张百良带走了。
看着张百良被警察一边一个架着走远,他佝偻着背,手还捂着耳朵。我一直等到看不见他,才跟律师告辞,去菜场挑了一条活鱼,和配菜。
回家忙活了一下午,杀鱼片鱼片,一边做一边录了个小视频给傅延开,他打电话过来,有些惊讶:“你做饭了?”
“是呀,怎么,晚上有应酬吗?”我心情特好。
傅延开说:“没事,待会叫李顺推了,我下班就过来。”
做好饭,刚倒上红酒,傅延开就回来了。他把大衣脱了挂在衣架上,我迎过去,跳起来搂住他脖子,亲了一下:“回来了?”
傅延开含笑捏了捏我的脸,瞅了一眼餐厅:“呦,鱼锅配红酒,你这搭配挺新鲜的。”
我将他拉到餐桌前:“只要我愿意,烧酒都能配牛排。快尝尝……”
我夹了块鱼片喂他嘴里,期待道:“怎么样?”
他说:“比以前差点。”
他说着端起红酒杯跟我碰了一下,我半杯红酒下了肚,再倒酒时,发现他才轻抿了一口,不高兴道:“酒不好喝?”
“酒要细品,你这样喝,简直浪费。”他说。,
我不理他,借着酒意,鱼没吃完,一瓶红酒大半下了我的肚。只剩下傅延开杯里的,我伸手去捞,傅延开手快,先我拿走了杯子,靠着椅背,手轻轻晃着高脚杯。
他隔着鱼锅腾腾的热气看我:“你是怎么回事?”
我挤出个大大的笑脸:“我开心啊,你看,大仇得报,你都不跟我庆祝庆祝,你没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