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不放心,你去将那东西取出来。”
心腹太监应了一声,小步走至床位的架子旁,抽出其中一张隔板,随着咔哒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
他又走到另一面墙上,掀开一张名家的山水画,露出其后一寸见方的孔洞,伸手从其中取出两张卷作筒状的画纸,双手呈至大皇子面前。
大皇子展开画纸,视线在其上停留许久,细细描摹着每一段线条,确认无误后,终于放下心来,又命他将画纸放了回去,换掉熏香,终于沉沉睡去。
***
织玉一大早上起来,右眼皮一直狂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第一反应是昨晚和谢砚的对话,莫非还是暴露了?但她自认为昨晚应对的不错,想不明白会如何暴露。
直到秋夕从外面打水回来,脸色煞白神情恍惚,水洒了一地都没察觉,她惊讶一问,才知道原来这“灾”是大皇子被放出来了。
“玉姐姐,我该怎么办,他,他现在就在楼下。”
秋夕一脸惊惶,显然对大皇子怕极了,织玉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这里是四方馆,不是大皇子府,他不敢拿你怎么样。魏皇不是也说了吗,叫我们安心。”
这话并没有怎么安慰到秋夕,他们这些毫无权势的人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天高皇帝远,大皇子真想做什么,魏皇根本来不及管。
出了事,也最多训斥几句,绝不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孤女对大皇子如何。
织玉也想到了这一层,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和公子答应过江少爷要保护你,就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她的声音轻柔,却有一种掷地有声的力量,秋夕终于平静下来,半晌轻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窗外。
织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在那里,大皇子带着一众侍卫矗立在庭院之中,似乎在等待着谁,眉间隐有不耐之色。
而他们等待之人,显然就是谢砚。
织玉心思动了动,正打算出门去,又想到谢砚昨天说的让她不要出现在大皇子面前,脚步顿了顿,对秋夕说:“我出去一下。”
秋夕也知道谢砚的吩咐,闻言不解道:“可是……”
织玉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会小心。”
她没想这种时候还去大皇子面前露脸,但又十分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于是打算靠近偷偷躲在角落里听一听。
大皇子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谢砚,除了他之外,还有使团的两个副官,栾辙,以及护卫首领封凛。
他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最想见到的那个身影,心里的不耐又多了几分。
今日他终于解除了禁足,一出门就来四方馆,说来还与昨晚周缙的那句“女色误事”有关,他在心里鄙夷过周缙后,细想了一下自己的后院,觉得甚是平和,唯二的两个小问题,一是大皇子妃,二就是秋夕。
他已经快忘了秋夕长什么样子,可是牵扯其中的另一个女人的样貌,却常常浮现,尤其听说她在春风楼大显神通,将北狄人打得落花流水之后,更加心痒难耐。
“谢使臣,今日怎么不见织玉姑娘?”
双方一碰面,大皇子第一句话竟然是在问织玉,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两个副官尚不清楚在大皇子府究竟发生了何事,神色十分古怪,正暗暗惊讶织玉平时足够低调,怎么入了北魏大皇子的眼,就听谢砚笑道:“阿玉身体不适,我让她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免得病中不知礼节冲撞了殿下。”
阿玉这个称呼一出来,简直比大皇子知道织玉更令人惊讶,就连栾辙和封凛脸上都抑制不住流露出一丝诧异,两个副官更是云里雾里。
他们可是从未听谢砚如此称呼过织玉,不禁思索莫非之前两人是故意在外保持距离,其实早已暗度陈仓?
此时躲在楼梯后的织玉也红了脸,虽然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让大皇子打消念头,可是如此亲密的称呼从一个没有特殊关系的男人口中说出,还是让她难为情。
这其中反倒是大皇子最为淡定。
他认定两人关系不一般,对于称呼自然觉得理所当然,其他人的惊讶在他看来只是证明织玉并未身体不适。
“听说昨天她还在春风楼教训了一个胆大妄为的北狄人,怎么今天就病了?”大皇子板起脸来,显然不信,魁梧的身材再加上不怒自威的表情,两个副官见了不禁有些胆憷。
“她随我长途跋涉来到魏都,本就疲惫,昨日不过侥幸而已。”谢砚不为所动,轻飘飘地解释了一句,脸上虽有笑意,看着却只让人觉得畏惧,“殿下今日来只是为了阿玉?”
大皇子迟疑了一下,察觉到他言语中的冷淡,心底有些不悦,但又未到与之关系闹僵的时刻,于是干笑了两声转了话题:“自然不是,本宫初一的宫宴上提过,听说谢使臣的护卫武功不俗,想请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