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发现这样的关注有些越了界之后,决定放她离开,将可能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然而她还是回来了,在那样险象环生的夜晚,所以他决定,无论她愿不愿意,他都不会再放过她。
织玉也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以前有疑问的地方,仿佛都有了答案,他的防备,他的嘲讽,还有他的意有所指。
不用再多问,她也猜得到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不过事到如今,再去纠缠这些已无意义,眼下还有更大的难关需要度过。
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秦昀摸了摸她的头,“行了,兵来将挡,总有办法的。”
这话却并没有安慰到织玉,她依然想劝他离开,想到这个夜晚已经说出了许多隐藏的秘密,一咬牙继续问:“你来月鹿的目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她以为他不会答,但他最终将视线移到她倔强的脸上,言简意赅道:“找人。”
“谁?”
“一个死人。”
他的声音幽冷,一阵凉风吹过,裸露在外的光洁肌肤泛起一阵鸡皮疙瘩,织玉硬着头皮继续问:“找到了吗?”
秦昀垂首看着她,好像是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慢慢摇了摇头,“没有,他曾经在这个地方出现过,可惜又不见了。”
清源宫?
云浮道长曾经说过,他帮陶驸马从行宫中运出来过一个人,但那是个活人。
织玉正在想着其中的关联,忽然就忆起在北魏皇宫的马车上,他曾经问过她和栾辙的那个问题,顿时恍然大悟,“你在找齐朝前太子?”
“是。”秦昀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要是以前,她一定以为,他要找南齐前太子是为了作为他的帮手,在南齐掀起风浪,但是现在,她很明白,他的目的也许正好相反。
“你要杀了他吗?”
秦昀抽出他攥住的衣袖,月光萦绕在他的发间,泛起淡淡的银辉,衬得他面似冠玉的同时又有剑一样的寒芒,“不该活着的人,黄泉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南齐前太子会在哪里?
按照云浮道长的说法,他以前被陶驸马藏在行宫之中,嘉乐长公主并不知情,现在陶驸马依旧昏迷不醒,那又是谁接走了他?
第二天,她向云浮道长问起了这个问题。
云浮道长无奈道:“这个问题,他也问过我,但我还是一样的回答,我不能说,我还要为他们考虑。”
他抚摸着小道童的头,眼神中透出些慈爱,织玉见状,也不好多问,走之前,他又忽然叫住了她,“姑娘,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必太过在意。”
萍水相逢,却能劝慰一句,织玉向他感激地笑了笑。
从昨晚开始,月鹿全城戒严,卫兵昼夜不停地在城中巡逻,遇到可疑人员,都要盘问一遍。
一时间,月鹿宽敞的街道上变得格外冷清。
这种情形下,织玉和秦昀暂且留在了清源宫中。
清源宫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外界的一切喧嚣都越不过高墙碧瓦,清闲自在时刻在其间萦绕。
身处其中,他们似乎也忘却了烦恼,与云浮道长谈天说地,好不悠闲。
第二日,宫中道士出去转了一圈,带回了戒严解除的消息。
两人回到宋府,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宋府的人毕恭毕敬地将他们请到了书房。
前几日织玉还不敢确定,如今一看,果然宋老爷和宋晏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否则不会如此约束下人。
宋晏舟正在书房中等着他们,栾辙亦在其中。
“二位可算是回来了,眼下出了件大事,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
来不及寒暄,宋晏舟便急急忙忙说道。
“什么事?”
宋晏舟激动道:“北魏大皇子在涪州起事,打出清君侧的名号,叫人写了一篇檄文,言明他被二皇子诬陷谋反,还说二皇子为了获得北狄的支持,承诺将北境十二城拱手相送。”
听闻此言,秦昀和栾辙表情都没变一下,织玉也只是微微蹙眉,宋晏舟只当他们已经听说了,继续说起自己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不过那二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反说大皇子与北狄联手谋害魏皇,甚至还有大皇子妃出来作证。如今北魏朝廷乱作一团,再加上有不少郡州响应,只怕要乱一场了。”
***
不过短短一日,北魏的变故就传遍了整个月鹿,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关心时局的,纷纷就此发表一番高谈阔论,忧国忧民的,愁容难掩,更多的平头百姓,初时因为传言中北魏要攻打彦朝而忧心一阵,很快又因为月鹿地处东南位于腹地而放下心来,照常过着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