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半个时辰已过, 她怎么还没来?
织玉又等了一会儿,剪下一截纱帐包在腿上,勉强止住了血, 头感觉更晕了一点儿。
这时, 门口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两声, 是她们约定的暗号。
“进来。”织玉掐着嗓子叫道。
门应声而开,霍芝茵站在门外,向里面望了望, 看到完好无损坐着的织玉和倒在地上毫无知觉的林安, 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她又看到了地上的血迹还有织玉腿上的纱帐,紧张道:“你受伤了?”
“没事,只是不小心划到了。”织玉站起身, 腿上的伤口因她的动作而被拉扯,瞬间传来刺痛, 令她脸色白了一瞬, 但面对霍芝茵的关心, 她仍然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我们快出去吧, 我已经知道了刺客在哪儿了, 再晚我怕夜长梦多。”
霍芝茵点点头, 扶着她走出了房间,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霍芝茵这时解释道:“引开他们比我预想的要麻烦许多。”
织玉点了点头,和她走上一条偏僻的回廊,郡守府很大,像这样半天遇不着人的院落,正适合她们。
只是走了没多久,眼见着仍然在庭院深深的郡守府中,离出去还有很长一段路,织玉却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
她觉得很不舒服,扶着旁边的廊柱,灼热的手心贴在冰冷的廊柱上,那不舒服才稍微减退了一点儿。
霍芝茵吃了一惊,“你的脸好红,难道解药没用?”
林安所说的药,她们在之前就有所耳闻,也做了充足的准备,提前吃了解药,本不该出现现在的情形。
被她这么一说,织玉也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好烫,而且不只是脸,整个身子都越来越热,走路也头重脚轻,仿佛踩在云端。
眼下是什么情况,她哪里能猜不到,虽然不知道解药为什么不起作用,但重点也不是这个了。
霍芝茵向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一个无人的院子之中,拉着她走了过去,将她带进其中一间空房间,忧心忡忡地踱了两步,着急道:“你在这个房间里不要出去,我去想办法,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正要离开,织玉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虽然看上去不太好,声音却还算冷静:“你先去想办法通知温家,刺客就藏在林安的随从之中,我还能抗得住,也可以自己想办法。”
霍芝茵不肯,却在织玉的坚持中只好应下,又说了一遍:“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织玉笑了笑,“放心。”
当霍芝茵出了门去,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关好,她压制着身体中蠢蠢欲动的欲望,环视一圈这个房间,很简单的布置,像是女子的闺房,但没有任何个人杂物,是有人曾在这里住却搬走了?
织玉看了一圈,心中隐隐升起古怪,这个房间有些太干净了,不像是久无人居住,她拉开旁边的黄木衣柜,里面什么也没有,连灰尘也没有。
她正欲细想,热意又涌了上来,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冰凉的桌面上,但这一点儿凉意也很快被捂热了,她变得更加难受。
指尖碰到桌上的茶壶,她勉强支撑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杯口刚放到嘴边,门口却响起了一个带着讽意的声音,“什么水都敢往嘴里送?”
那声音如此的熟悉,她却无法去分辨,冰凉的触感自舌尖一路下滑,滑过喉咙和胃,终于让她清醒了一些,有力气抬头看向门口的人,“你怎么来了?”
“不然你想是谁?”谢砚哼了一声,走过来夺过她手中的茶杯,里面还残余了一些茶水,他沾湿手指,放到鼻尖嗅了嗅,脸色总算有所缓和,但还是将杯中和壶中的水都倒在了地上。
织玉愣愣地看着他做完这些动作,委屈地问:“水有问题吗?”
她的声音细弱娇柔,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谢砚何曾听过她这般说话,长眉一挑,望向她含情的水眸和微红的眼尾,走到她身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抚摸着她嫣红的脸颊,“暂时没闻出来,但谁又说得清。”
他的手就像他的人一样散发着寒意,织玉的理智叫嚣着要赶紧远离,可是这寒意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啻于天降甘霖,不仅无法挪动,还往上蹭了蹭。
这下意识地动作一出,不仅谢砚愣住了,她也难以置信,终于晃晃悠悠地起身后退,退到了衣柜边上。
谢砚看向自己的指尖,觉得新奇又有趣,抬头看到她分明动情了却还是万分抗拒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出来,于是又逼近了她,讽笑道:“躲什么,不是很能耐吗,将林安骗的团团转。”
他竟然知道!
织玉突然变得委屈起来,他定然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却还是要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