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心直口快一些,“您是谢公子的未婚妻呀,不就该姓裴……”
她的声音在织玉越来越冷的脸色中逐渐变小,直至几乎听不清,但该听到的,织玉一个字没落。
裴姓,合水城不就有一个裴姓的人家。
月前在北魏皇宫之中,谢砚和栾辙还说起过裴家,她已经记不起他们谈话的所有内容,却还记得谢砚说了一句,裴家和谢家还有别的关系。
三人见她面色极差,也跟着脸色一白,连忙告退,行至门口,只听身后传来一句:“我不姓裴——也不是什么未婚妻。”
房门在身后被掩上,三人在门口的长廊徘徊,慌张地商量着对策。
“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说错话了?”
“那也不能怪我们,阖府不都以为她是裴家小姐。”
“可她不是裴小姐,又是什么身份呢?”
话说到这里,三人都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说:“还能是什么,行了,你们赶紧回去,我得去将此事禀告小姐。”
她们以为自己足够小声,却不知屋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织玉听着最后那个声音中的鄙薄不屑,想自嘲地笑一笑,嘴角却无论如何也扬不起来。
***
“怎么会这样。”
宋晏雪向宋晏舟讲述的,便是在客房中的这一番对话,两人自大家族中长大成人,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
但产生了误会,还叫对方知道了,仍然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是继续装傻充愣下去,还是主动去说明一下情况,竟成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况且,现在还有两个更加尴尬的问题摆在眼前,一是,织玉知不知道裴小姐的存在,二是,她如果不知道,是不是谢砚故意隐瞒。
宋晏舟叹气。
宋晏雪也无奈,沉思良久,才说,“左右她也已经知道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接下来,我们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宋晏舟点头应了,他平生觉得感情的事最为麻烦,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当然更不会去主动过问。
宋晏雪自己这么说,却没有宋晏舟这般洒脱,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她是即将出嫁的新娘,要是在出嫁前知道两心相许的未来夫婿还有个举止亲密的红颜知己,只怕会立即悔婚,也会对两人恨之入骨。
可是想到织玉似曾相识的眉眼,又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越想越头疼,趁着姐弟俩难得的独处时间,干脆换了个话题,问起他们在书房中谈的正事来。
宋晏舟小声将书房中的对话一一说与她。
宋晏雪听罢,微怒道:“我早就跟父亲说过那生意不能再做,他偏偏不听,如今出事了,还要去拜托谢家,这不是上赶着送把柄给人家。”
宋晏舟也和她是同样的想法,但他们觉得不妥又如何,宋家一家之长是他们的父亲,他们也只敢私底下抱怨两句。
“父亲真将实情告诉谢砚了?”宋晏雪又问。
宋晏舟点头称是,回想起当时谢砚的样子,仍有些心有余悸,“爹不说,他便不肯帮忙,我当时都觉得他们就快翻脸了。姐,我总觉得他不简单,我们不该找他帮忙。”
“无妨,他再不简单,这里也是月鹿,不是合水,不是南齐,怕就怕……”宋晏雪沉吟道。
“什么?”宋晏舟好奇道。
“没什么。”宋晏雪却没继续说下去,转而调侃道,“你之前不是很钦佩人家吗,整天念叨着几年前那一面,怎么现在又怕起来了?”
宋晏舟赧然道:“也不冲突。”
宋晏雪看着他,心里清楚他的意思,他们宋家的人,总是希望局势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几年前因只言片语产生的钦佩不假,如今再次见到真人因对方的不可掌控而产生的畏惧也不假。
“阿舟,我出嫁之后,宋家未来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了。虽然我不同意父亲还留着那桩生意,但他这次的处理办法,却没什么问题。你要记得,一味的得,是不可能长久的,舍与得,要衡量清楚,还有,不要畏惧。”
拳拳之心溢于言表,宋晏舟红了眼眶,“姐,你就不能不嫁人吗?”他们从小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多严厉斥责,两人甚至比一般人家的兄弟姐妹更为亲近。
宋晏雪的目光却格外坚定,“说什么傻话,我迟早是要嫁人的。与其接受父亲的安排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如嫁给温大哥,你放心,他和老夫人都待我极好。”
第62章 再相见
织玉的思绪好像浮在静月河的水面上, 随着波纹起起伏伏,眼前是一片漆黑,有水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分不清自己是在静月河水之中,还是在飘摇的小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