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大字不识几个,听到他文绉绉的话语,有些没有明白过来,只知道他这是拒绝了,还以为他是嫌弃,又道:“哎呀,是我糊涂了,等等,这个也给你们。”
他又拿出了一盏兔子花灯,这花灯一看就做工精致讲究,不像是普通人家自己做的,倒像是从手艺人那里买来的,而且价格一定不便宜。
果然,当他把花灯递过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肉疼的表情。
谢砚和织玉对视一眼,这当然是更不能要了,连连拒绝,老板纠结了半天,将花灯放了回去,但草编的小兔子却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收下。
织玉推脱不掉,只好收下,小心翼翼地捏着小兔子圆圆的肚子,像是怕一不小心把它捏碎了似的,它做的很粗糙,一看就是小孩子做的,但却有一种笨拙的可爱感,叫人见了不禁欣喜。
织玉看着它,也不由得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水润的瞳眸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很可爱。”谢砚摸了摸兔子的耳朵,那是用狗尾巴草编成的,摸着毛茸茸的还有些痒。
他似乎是在评价这草编的小兔子,却偏偏是在织玉的耳边说的,让她一时分不清他究竟说的是什么。
周围的摊贩看见面具摊生意的红火,纷纷也想来蹭一蹭这份财运,争先恐后地像两人打着招呼,巴不得他们赶紧来自己那里转悠一番。
织玉在外面向来是能避免麻烦就避免麻烦,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正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之时,谢砚已经神色自若地走了过去,细细观赏着各式小物件。
他仿佛从兔子面具受到了启发,接下来但凡看到有趣的物品,总要在织玉身上比一比,若是合适,便买下来。当他们转了一圈下来时,织玉头上多了一支发簪,腕间多了一对银镯子,手中还拿着一对红色的耳坠。
卖耳坠的小贩正在夸耀着自家耳坠的寓意,说着什么相思豆,什么送给有情人能够厮守终生之类的套话,又夸赞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类似的话,织玉在这短短的一刻钟已经听了不下五遍,也懒得否认了,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的沉默是因为麻木了,还是因为别的。
但她还是坚定地拒绝了谢砚要帮她将耳坠戴上的提议,虽然今晚他们的亲密动作已经不少,但这还是过于直白了些。
谢砚耐心地听小贩夸赞完,清俊的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只在内容涉及她时,促狭地投来一眼,最后,他笑意盈盈地问道:“我们都是第一次参加花灯节,不知道还有没有不可错过的去处?”
小贩认真思考了一阵,“有,亥时静月河上会放烟花,很漂亮,一年中除了过年只有这么一回可以看了。我记得有几处看烟花的好位置,其中一处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叫玉带桥。你们现在过去的话,没准还能占个好位置。”
“多谢。”
谢砚似乎对烟花十分感兴趣,一听说便要拉着织玉往那玉带桥去,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目的地相同的人,等终于到了玉带桥附近,见拥挤的人群正忙不迭地挤上桥去,两人都生了退意。
“其实在桥下看也没什么区别。”织玉怕他一时兴起非要到桥上去,连忙说道。
但她也没有骗人,她从前虽没有正经过过花灯节,却在温家和出任务的途中都见过烟花升空的一刻,一开始还觉得有意思,看得多了也变得平平无奇。
谢砚笑着应了,两人走到离玉带桥不过几步路的河岸边,兴许是知道花灯节当天这附近人挤人的盛况,岸边杨柳树下,砌了一道花岗岩栏杆。
这时人们都在往桥上走,岸边人还不多,谢砚倚在栏杆上,看见织玉为难地摸了摸头上的木簪。
“觉得太简陋了不喜欢吗?谢家有几间不错的首饰店,专供宫中,等回南齐了我带你去看一看?”
“啊……不是。”织玉立刻否认道,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顿了一会儿才说,“只是觉得我好像用不上。”
简陋倒也是事实,河边摊贩上十几文钱便可买到的小东西,怎么想做工也不会多精巧,但其实是因为,她平时要么几乎不带首饰,要么都是特制的首饰。
比如簪子,一定是中空的,其中不是装了暗器就是装了毒药,再比如镯子,往往暗藏刀锋,展开便可成为一把小小的匕首。
织玉看向手中的耳坠,大约只有它,稍微实用一点了,因为她不喜欢用耳坠做暗器,也因为,相思子本来就是有毒的。
想到这儿,她觉得哭笑不得,捏住耳坠晃了晃,忍不住问:“公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记得,当时他还不经意的问了那小贩一句,这样的耳坠做了几对,那小贩以为他想全部买下来,十分遗憾地说这豆子太难得,只有这么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