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信,总觉得劳丽梅这种骨子里就坏的人,哪怕没有这个“引路人”,她照样会坏。就像熊孩子干了坏事,熊家长只会说是别人带坏的,责任其实就在干坏事的人本身。
“妈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又忘记她那年去闹你的事了?当时才多大啊,现在你就为她开脱。”
舒今越其实挺不喜欢老妈这种性格的,生气的时候闹得天翻地覆,可好了伤疤又开始同情起别人来,这种垃圾有啥值得同情的?
“老妈的同情心要是用不完,就去孤儿院多做点义诊,多掏点私房钱出来补贴那些孩子吧。”
为了增加社会效应,今越医院最近打算开展一系列关爱帮扶弱势群体的活动,孤儿院啊,敬老院啥的,送点简单的消食药、风湿膏药之类的,再捐点米面粮油肉,有多少算多少,都是心意。
赵婉秋一噎,“行行行,我肯定捐,不说这个了,咱们明天就要搬家了,这心里还怪舍不得。”
所有人的情绪都低落下来,在柳叶胡同16号院住了几十年了,这里几乎是他们出生长大成家立业的地方,现在一下子要搬走,心里都挺不得劲的。
“鸟儿大了就要离巢,只要咱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就行。”舒立农嘴上这么说,可看着几间老房子,心里的不舍更是达到了巅峰,这两天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已经悄悄背着人抹了好几次眼泪。
一砖一瓦,都是他们置办的,哪里有个坑,哪里缺个角,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每一个地方都有孩子们成长的记忆,都有跟老伴儿拌嘴的印子,“算了算了,都回屋收拾东西吧,明天别赖床。”
今越心说,赖什么床呀,能睡着都算好事,反正她是睡不着的。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孩子的家,这一离开,就再也不可能住回来了啊……
所有人怀着不舍,沉默的收东西。大件这两天就陆陆续续搬过去了,现在就只剩各自房间里的一些被褥和生活用品,第二天一大早,大家起来收拾好,全家都没去上班,孩子也没去上学,刘慧芳的小货车已经停在胡同口,邻居们七手八脚帮忙把东西搬出去。
一面搬,还有人一面抹眼泪,尤其赵大妈冯大妈几位,心里是真的不舍,“这都多少年了,咱们就跟一家人似的,怎么说搬就要搬了。”
“是啊,你们一搬走,咱们大院里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以后都不知道去找谁聊天了。”
大家伙全都酸溜溜的,赵婉秋这几年忙诊所的事,倒是挺长时间没像以前一样跟老姐妹们聚一起东家长西家短了,但她但凡休息,都会去找她们,她分享看病过程中遇到的八卦,她们说她最近错过的柳叶胡同新鲜事,顺带吐槽一下牛李两位大妈,有空再全城各个自由市场买最新鲜的菜捡最大的便宜,这小日子别提多自在了。
就是舒老师,做了几年家庭煮夫后,跟这些老嫂子们也处得好极了,现在要搬走,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连李大妈,心里也有点不得劲,不知道是老看了舒家的新房子后,羡慕嫉妒作祟,还是真心不舍,她也在一旁帮着搭把手。
以前她最讨厌舒家了,尤其舒家几个崽子,她看着就烦,可现在这些烦人的崽子都生了小崽子,还要搬出去了,她心里又不舒服了。
她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以后,常回来看看,啊。”
舒今越大为诧异,这人话听得她不习惯,太不习惯了。
倒是孩子们没啥离愁别绪,他们开心得上蹿下跳,大喊着“搬家喽”,仿佛去到新家,他们会得到更多零花钱,会认识更多新朋友似的。
再一次跟柳叶胡同挥手告别之后,今越带着双胞胎坐上开往金鱼胡同的车,货车比他们先到,工人和跟过来的老街坊们已经在往下卸东西。
大门一进去,是一片修整好的菜园子。是的,舒立农的种植基因在六十多岁的时候忽然觉醒,莫名其妙说要自己种菜,原本还没想好种什么花的舒今越就满足了他,甚至把院子里的青石板撬掉,规整成一块块或长方形或正方形的泥土地,周围一圈栽了些石榴树枣子树桃树之类的,还在原房主的老葡萄藤上嫁接了几根葡萄苗,刚爬了两米多高,去年夏天还结了三串小果儿,后来被隔壁邻居家养的画眉鸟给啄了。
现在已经入冬,葡萄叶子全掉光,只剩几根灰褐色的树藤,孤零零的挂在院墙上,摇摇欲坠。
三进的院子,格局跟16号院很像,但无论环境的干净整洁程度,还是房屋的建筑质量和用料,简直云泥之别,前院本来今越不打算住人,但李忠勇张守义和两个保姆都坚持说要住前院,说这里进出门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