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上来的?”
“自己爬上去。”带着流血的伤口,一寸一寸爬上去。
今越心说,难怪他的手掌和指甲受伤严重。“要是再偏移一点,你的左肾就要被贯穿了,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放心,不会,我不会让你守活寡。”
舒今越狠狠地掐他,“你平时不是很正经吗,少跟我嬉皮笑脸,我给你说真的,要是肾脏贯穿之后,没及时到医院的话,肾脏会坏死,引发严重感染,引起败血症,有生命危险。”那不是失去一颗肾脏那么简单的事。
“嗯,我不会。”
舒今越把他推开,“先坐好,我给你换药。”
做手术的医生手法不怎么样,连缝合都歪七扭八,跟蜈蚣似的,但已经缝了,不好再处理,只能给他认真消毒,上点敷料。
“我爬上来后,不敢再进村,趁着天黑沿着小路走到山外国道上,非常幸运的搭到了一辆拖拉机,你猜开车的是谁?”
舒今越以为他是怕自己生气又转移话题,冷声道:“我才不感兴趣,管你遇到谁呢。”
“王老五。”
今越一顿,“谁?”
“王晓红的五哥。他正好去那边倒卖山货,开着一辆拖拉机,后来石家沟的人在下一个路口设卡拦截,也是他把我藏在山货底下,还是他把我送到他家一位远房表叔家里,那是一位赤脚大夫,是他救了我的命。”
舒今越想起来,那年他来找她去给王晓红看病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个还挺佩服徐端来着,当时他都不想搭理他们……谁能想到现在反倒是王老五救了他的命。
这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吗?大概就是缘分。
“哪天咱们去王家一趟吧,好好感谢人家一下。”她很平静地说,似乎在说今天吃什么,可心里有多动容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终于为他做了一件事。
“好。回来路上我时常想,要是你当初没去帮王晓红治病,我这次或许就死在那边了。”
“胡说什么,躺着吧,澡别洗了。”今越也学会转移话题了,她不想听什么死不死的。
“身上脏,那我就不躺炕上了。”
“怎么着,回来就要跟我分床睡啊。”今越白他一眼,“躺下,我给你擦擦。”
这时节本来也就只能在屋里擦擦,但平时他在家的时候都是他把热水烧好,兑成温水,提进屋里让她洗,今天却换过来,她难得帮他干一次。
温热的毛巾贴在身上,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看着她一丝不苟的样子,忽然心痒痒。
“那你不在这段时间,公司怎么办?”
说公司其实加上他拢共三个人而已,租了一间办公室和几间仓库,仓库目前还没什么东西,办公室他既办公又睡觉,另外两名刚毕业的高中生帮他干点杂活而已,真正的谈业务都是他亲自上场,看货验货发货也是他干。
今越有点担心,他不在的日子里,那俩高中生能不能顶得住。
“放心吧,我既然招他们进来,肯定是有考量的。”他不吝啬跟她分享自己的工作心得,“潘伟,就是这几天你打过去接电话那个,虽然年纪轻,但机灵,我留他在办公室守电话,还帮我守到几个单子。”
“另一个你还没听过声音的,叫宋志新,虽然不善言辞,但为人老辣且沉稳,我让他帮我守着仓库,以防有人进去。”这时候像他一样在深市租场地的“老板”很多,本地很多地头蛇就专门逮着他们这些外省人欺负,偷拿点仓库里的东西,故意找茬要点保护费,这些事宋志新就能解决。
“你这老板当的真轻松。”今越故意调侃,其实她知道他有多辛苦,经常是十一二点打电话过去,他还没去洗漱。
“都会好的,等局面铺开之后,我就能经常回来了。”毛巾擦完上半身,来到了腿根,那里是当年留下的伤疤,如果说这次左后腰的伤疤难看的话,腿根这个完全就是狰狞、丑陋。
当年他就是带着这么大一口血口子,把她背下山。
舒今越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很想亲这个伤疤一口,她也这么做了。
当然,她还亲了别的地方,一开始他不愿意,说不卫生,说她嘴巴太小,她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二流子,可是很快体会到滋味的美好,他半推半就,到最后还叫着“苏苏”不许她离开,直接就……嗯,舒今越刷牙刷了十分钟。
就是他再叫一百遍“苏苏”也没用,她就是大写的嫌弃!
男人的话果真不可信,刚开始拒绝得有多坚决,后来按着头不许离开的时候就有多无赖,简直土匪骗子混蛋!
第二天一早,舒今越从单位买了点消炎药水回来,给他打上,手术是在青木县城做的,感谢王老五是一回事,但平心而论他那位表叔的技术真的堪忧,她肯定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