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就这么疼晕过去,可惜这种好事永远都轮不到他;死去活来的疼痛令他时刻醒着,即使意识模糊也不会昏迷。
应受的必须清清楚楚地受着。
“傅老师……”祁砚川艰难地抬起头,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傅时海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食指按在他眼下,指腹仿佛被眼泪灼伤。
屋内只有床头那盏台灯作为光源,昏黄的灯光隔在二人之间;傅时海几乎背对着台灯,大半张脸在暗处,祁砚川则相反。
“我可能要对您做一件不礼貌的事情。”
疼痛使他声音轻而低哑,蓄着泪水的眸子闪着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室内格外动人。
色令智昏,傅时海深深理解了。
他的理智想问,究竟是什么不礼貌的事情?不礼貌到哪种地步?头疼为什么要做不礼貌的事情?
可理智不做数。
“好。”
话音刚落,祁砚川低头咬住他的肩膀。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他的牙齿稍微用了些力气,肌肉紧绷后又慢慢放松,他得寸进尺地又用了点力。
今晚就算把这块肉硬生生咬下来,也不会对缓解头痛有半分帮助,可他就是很想这么做。
他恨不得在傅时海全身都留下自己的痕迹,深的浅的,最好见血。
想到血,他的头更疼了。
傅时海轻皱眉头,低头看着他的黑发,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背,就像长辈哄小孩子睡觉那样。
他越来越觉得祁砚川奇怪,心底里却毫无理由地纵容他。
他只是轻轻地咬,没破没流血,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流血……
傅时海扪心自问,就算如此,他也不会生气。
直到嘴巴有些酸痛,祁砚川才松口,随后察觉到头已经不疼了。
他慢吞吞地抬起头,目光落在被他咬得皱巴巴的衣服上。
“好点儿了?”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多久,他终于能听清楚他的声音。
“好多了。”祁砚川跪坐到他面前,感激又内疚地看着他,沉默半晌,“我看看,”直接上手把他上衣脱掉一半。
光滑的肩上印着一圈深深的牙印。
傅时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轻“啧”了一声,打趣道,“你的牙很整齐。”
祁砚川配合地扯扯嘴角,“对不起啊,明明难受的是我,还要让您受折腾。”
“你不是已经和我商量过了么,我没拒绝。”傅时海温柔地微笑,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再看他的精神好了很多,悬着心才算放下,“我去洗个毛巾给你擦脸?”
“我自己去就行。”祁砚川摇头,“你先睡吧。”
“我陪你一起去。”傅时海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万一晕倒在浴室里怎么办?
拗不过他,祁砚川只能同意。
用冷水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他舒服多了。
走出浴室,他仰头见漫天星光,下意识停下脚步。
“你说,百年前甚至千年前,是不是也有人像我们一样驻足赏星?”他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他们也曾并肩观星。
那时观星是为了战事,没有一点风花雪月;如今海晏河清,星星也有了别样的意味。
傅时海只望了一眼夜空便转头看他,梦境与现实有一瞬的重合,他轻轻应了一声,给出肯定的回答。
“那……在遥远的过去,会不会也有我和你在看星星?”祁砚川看向他,如同早就料到一般,直接对上他的目光。
檐下的灯让一切无处可藏。
傅时海一怔:“也许会有。”
祁砚川轻笑,一副抓住他的把柄的模样,“我记得傅老师曾经说过不相信前世今生,怎么现在又觉得以前会有我和你啊?”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着漂亮、拥有魔力却微微发红的眸子。
“我的脸……没洗干净?”祁砚川朝他靠近几分,好奇地问。
傅时海的呼吸乱了。
祁砚川看穿他的小鹿乱撞,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你再这样,我会以为,你想吻我。”
被戳穿心思的傅时海瞬间脸红,他本该立刻退到安全距离,再冷静地解释几句,可他现在不想这么做。
他不清楚祁砚川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愿去想祁砚川心有所属。
这一刻,他只想遵循本能。
不计后果,不管未来。
祁砚川在“守株待兔”。
他耐心地等待,终于看到男人靠近。
二人本就离得近,很快就鼻尖相抵,呼吸彻底交缠。
他还是没动,男人也不再动了。
良久,傅时海低声说,“可以吗?”
箭在弦上了,他竟然还这么懂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