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我笑了。
大笑特笑。
“你爸在哪儿？”我一边笑一边问。
檀轻老实地报了个地下赌场的名字。
我叫上司机和保镖，薅住檀轻的衣领，把他塞进车里，出发。
那个老畜生，老混蛋，老赌鬼，就算他把自己儿子砸死、溺死、掐死，也不关我的事。
可他竟敢，骂我化的妆丑。
他竟敢亵渎我的作品。
我得罪他了吗？
我冒犯过他吗？
我认认真真、开开心心化出来的妆，凭什么要被如此羞辱和践踏？
我珍贵的好心情，我来之不易的好心情，凭什么，要被一个老男人轻易毁掉？
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偶然挖掘出了自己身上一个灵巧的小天赋，原本空虚枯燥的人生终于绽放出色彩，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奋发向上，努力钻研化妆技巧，最终成长为一代美妆大师。
多么梦幻的童话故事啊。
结果，旁人一句轻飘飘的「丑」，就击碎了这个可爱女孩全部的自尊、希望和进取心。
太残忍了。
老天太残忍了。
总是创造出源源不断的贱男人出来。
搭讪失败就瞬间跟我翻脸的酒吧男客。
对着我新发的自拍指点发色的男同学。
在我的芭蕾舞视频底下开黄腔的男网友。
一个，又一个。
没完没了。
无穷无尽。
第16章 大善人1
夜晚的废弃工厂，最适合杀人放火。
即便被一群保镖压在地上，檀博也还在坚持要回赌场继续下注。
我一脚踹下去，男人那张狰狞的脸短暂愣了几秒，刚要发出哀嚎，便被保镖堵住了嘴。
我退后几步，看向一旁的檀轻，笑道：“轮到你啦。”
檀轻脸上血色褪尽，望着被保镖按在地上垂死挣扎的檀博，条件反射地往前迈了几步，似乎想要去帮助父亲，忽然意识到身旁还站着一个我，他猛地停下，僵立着不敢再动。
父子俩四目相对，父亲血红的双眸中布满怨恨与愤懑，显然在用眼神辱骂儿子为什么要领着一个疯女人过来残害自己。
我插入他们的视线中，冲檀博挥了挥手，用词格外礼貌：“叔叔，您儿子现在是我的奴隶哦，他只听我的话。”
说罢，我握住檀轻的手，柔声问他：“对吧？”
檀轻双手剧烈发颤，额头渗出细密的薄汗，近乎崩溃地摇头：“可他是我爸……是我爸……”
“所以呢？”我拧眉，“毁掉你的人生，把你母亲气跑，害你独自在黑暗中长大，日复一日地压榨掏空你，每当你觉得生活稍微有了点希望，他就会跳出来把你拽回深渊，活着的每一秒都在消耗金钱，增添赌债，你所有的不幸、屈辱、穷困、卑贱，全部拜他所赐，这样的父亲，有存在的必要吗？”
丘权虽然垃圾，但至少为我提供了富裕的生活，也算有个优点在身上。
檀博这种又废又烂、只会拖累家人的父亲，老老实实去死，才是造福子女。
我将掌心覆上檀轻正在发抖的肩膀：“轻轻，你也觉得他是个负担、拖累、吸血鬼，对吧？”
“其实，你的内心深处，对这个爹充满了憎恨，对不对？”
“你根本没那么孝顺的，你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否则，你为什么要故意把我引来这里呢？”
檀轻的瞳孔骤然放大。
我抚上他惨白的脸：“明知我的脾性，还有意将你爸的言行事无巨细地告知我，不就是想借我之手解决掉他吗？怎么？
只想让别人替你动手，自己却不愿沾上一滴血？我的轻轻，原来是这么自私的孩子吗？”
“不是的……”檀轻哆嗦着摇头，“不是的……我不是想害父亲的意思，我只是想跟您倾诉一下，我以为您最多只会骂他几句……”
倾诉？
请问我是神父吗？
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来找我倾诉心声了吗？
我点点头：“哦，原来是我误会你了呀，那就放过你爸好了。”
檀轻一怔，似乎松了口气。
“然后……”我笑眯眯地补充，“拿你代替他。”
如果他实在不忍心割舍这个赌鬼亲爹，非要在我面前上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恶心戏码，那就滚去陪他爸一起烂掉好了。
大不了重新养一个奴隶。
少年眼中的犹豫瞬间化为恐惧。
在我耐心耗尽之前，檀轻终于一步一步走向他的父亲，双手从颤抖逐渐变得坚定，清瘦纤长的背影如同一缕幽魂，褪去怯懦，生出阴冷。
在救父亲还是救自己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好孩子。
刚才还在惶恐胆怯的少年，缓慢升起森冷的杀气，脸上溢满决绝与阴狠，眼神如刀，如锯，砍断脆弱的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