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里流着是皇家血脉。
如果父亲在世时肯争肯抢,最不济也会被封为亲王世子。
且他现在又是被内定的太子,不久的将来必会登上那至高的位置。
身份如此金尊玉贵,怎么可以写休夫书这么掉价的东西?
姜岁欢似笑非笑地问:“萧令仪那边没少给你施加压力吧?”
“我大晋朝唯个要被朝廷封侯的女子。”
“封侯圣旨迟迟没下,据说是因为陛下近日龙体欠安。”
“既然陛下已经给出承诺,女侯的位置肯定跑不了。”
“为了这样的女子自请休书,不但证明你的爱够纯粹,还间接拔高了你的格局。”
“你想想,若干年后,世人颂扬你们的爱情佳话时,谁不羡慕萧令仪找了一位至高至洁的好夫君,谁又敢说声名远播的宣威将军不会为了红颜怒发冲冠。”
“世面上畅销的话本和传记,多数记载的都是情情爱爱。”
“你与萧令仪若修成正果,你们的故事必会被编书人当成典型记入史册。”
姜岁欢将被他丢掉的休夫书又递到他面前。
“区区一张纸,不但平掉十万两外债,还立了一个情圣人设,这笔买卖你做得不亏。”
在姜岁欢不烂之舌的游说下,秦淮景意识到自己着了道。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姜岁欢画给他的饼又大又圆又好吃的样子,让他根本拒绝不掉。
大晋自古以来并没有男子自请休夫的先例。
就算他按姜岁欢的要求做,除了尊严受到侮辱,好像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不但没伤害,欠下的十万两也会被她一笔勾销。
萧令仪要是知道自己为了她连这么大的牺牲都做得出,说不定还会对他感激涕零。
总之,坏处只有一个,好处却是无数个。
唯一遗撼的是,姜岁欢这个漂亮的小尤物,将会与他分道扬镳。
转念一想,天下美女不计其数。
待他日后坐上高位,漂亮的女子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为了确认姜岁欢不使诈,秦淮景问:“是不是我写下休夫书,你就会让出正妻的位置?”
姜岁欢笑着点头,“必须让。”
“欠你的银子?”
“不用再还。”
“这张借据?”
“签字盖章后当场毁掉。”
秦淮景拍板决定,“好,这休夫书,我写!”
姜岁欢露出小狐狸般的微笑,“便多谢将军成全了。”
有那么一瞬,秦淮景生出一种被算计的想法。
实在是她的笑容太奸诈了!
转念一想,姜岁欢能算计他什么?
银子?
她已经为秦家花掉了十万两,现在应该所剩无几。
名声?
无论休夫还是休妻,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吃亏的永远都是女性。
不久的将来,待他坐上那个位置,他秦淮景不要的女人,哪个男人敢高调迎娶?
不要命了?
所以姜岁欢搞这一出,在他看来就是得不到夫君宠爱的后宅小女人,故意在跟他耍性子。
成全她一次又如何?
当天傍晚,秦淮景便按照姜岁欢提供的范文,一字不落的写下休夫书。
一书两份,签字盖章,两人各一份。
姜岁欢也遵守承诺,拿到休夫书,便当着他的面,将十万两银子的借据当场烧毁。
看着借据燃成灰烬,秦淮景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了借据,姜岁欢就没了威胁他的筹码,也不担心她接下来又会掀起什么风浪。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在秦淮景的认知里,姜岁欢老家是奉安的。
嫁人后,奉安的产业全部变卖,身边的亲戚也没了来往。
目前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连个靠山都没有。
现在又成了下堂妇,将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还不如留在后宅子里做他的小妾。
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姜岁欢说:“我在玄武大街租了处宅院,明日一早就搬出去。”
秦淮景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在外面租了宅子?”
姜岁欢反问:“不租宅子,我与九儿和阿忍去睡大街?”
秦淮景很生气,“你早就存了合离的心思?”
姜岁欢想了想,“伽蓝寺门前,你为了萧令仪要杀掉我时,今日的结果已经注定。”
秦淮景下意识地反驳道:“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姜岁欢语气很笃定,“你那个时候是动了杀机的。”
秦淮景语窒。
也许曾经的某一刻,他的确对她动过杀念,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我当时……”
姜岁欢不耐烦听他说废话。
“缘分尽了就放过彼此,我以为这是你签下休夫书时就该认清的现实。”
秦淮景耳根处阵阵发烫,忍不住要为自己的尊严扳回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