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陆沉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张蔓生陆一一时难产，医生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陆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张蔓。
那一刻，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迟疑，只有深深的恐惧与坚定。
后来，张蔓产后大出血，血库里的血不够用，陆峰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让医生抽自己的血。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发紫，几乎到了危险的临界值，可他依然咬着牙，硬撑着不肯停下。
直到医生强行阻止，他才瘫坐在椅子上，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陆峰是爱张蔓的，爱得深沉而隐忍。
可他同样爱面子，爱得近乎偏执。
他无法容忍张蔓的所作所为让他在家人面前丢尽颜面，更无法容忍自己的尊严被一次次践踏。
所以，他才会在愤怒之下对张蔓动手，才会用离婚来威胁她。
可这些，不过是他内心矛盾的外化罢了。
陆沉明白，眼下的局面，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问题丢给父亲陆怀征和母亲程婉英来处理。
他们两人阅历丰富，心思缜密，自然会权衡利弊，做出合适的决定。
知子莫若父，陆怀征自然明白陆沉的意思。
眼下如何处理张蔓的难题，显然已经抛给了他。
他心中暗自叹息，陆峰从小心思敏感，略带自卑，即便自己这些年对他疼爱有加，却也始终无法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作为继父，他只能给予关怀，而不能像对待亲生儿子那般严厉训斥。
即便如此，陆峰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拘谨，始终放不开。
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局面，只能将目光投向程婉英，示意她出面。
程婉英自然明白此时唯有自己出面最为合适。
她目光扫过陆峰和张蔓，神情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开口时，语气冰冷而决绝：“你们搬出去吧。从今往后，别再踏进这个大门了。包括陆一一，你们也一并带走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重重砸在陆峰和张蔓的心头。
陆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不可置信。
“妈，您要赶我们走？您不要我和张蔓了，难道连您的亲孙女也不要了吗？”
程婉英的目光没有半分动摇，她继续说道：“陆峰，你既然选择了张蔓，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你们了，带着陆一一，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绝。
第177章 放低姿态求和
做出这个决定，程婉英心中同样痛楚难忍。
陆一一那孩子天真可爱，她怎么舍得不管？
可她也清楚，若是一一留下来，陆峰和张蔓便多了要回家的理由。
凭心而论，这件事确实是张蔓做得不对。
若是她犯了法，自有法律来惩罚她。
可她没有犯法，只是做了道德上令人无法容忍的事。
既然知道她错了，作为婆婆，程婉英自然不能偏袒她，总得给“受伤”的许诺一个合理的交代。
她总不能因此暴打张蔓一顿，更不能杀了她。
思来想去，唯有将她们撵出去，这个家才能安宁下来。
陆峰沉默片刻，终于是点了头说道：“妈，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
自己的亲妈是个什么脾气，他自然是最了解不过的。
别看平日里温柔贤淑，可一旦她做出了决定，谁都不能改变他的主意。
再加上眼下又是这样的情况，变更不可能随意更改了。
所以，他也只有答应的份了。
张蔓则跪坐在地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抽抽噎噎地哭着，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仿佛生怕再惹恼了谁。
“明天就搬吧。”程婉英说道，“以后非年非节的就不要来了。”
陆峰有些难过的问道：“那一一呢？她可是您一直都带在身边的，她要是想您，那该怎么办？”
“我会去看她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知道了。”陆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我明天就带她们走。”
“就这么决定吧。”程婉英摆了摆手，好像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什么了。
晚饭时，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陆峰和张蔓谁也没动筷子，只是默默坐在桌边，神情木然。
许诺这一下午受了惊吓，折腾了半天，早已疲惫不堪，根本没吃饭，躺下便沉沉睡着了。
陆沉下楼匆匆吃了两口饭，便端了一份晚饭上楼。
他轻轻推开房门，见许诺睡得正熟，便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静静等她醒来。
过了一会儿，许诺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看到陆沉坐在一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