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耀当然不是来汇报公务的。
他跟聂钊是兄弟,虽然见得少,但关系一直不错。
跟陈柔关系就更好了,从她小时候到她长大,但凡她放学放假,接送她的都是他,他也坚信他舅舅和他妈都是很善良的人,对聂家,聂钊没有二心。
相反,聂耀在听说聂荣怀疑梅宝山的时候还很生气。
因为聂耀有大把的时间跟他舅舅生活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听他舅舅说过一句劝他争权,或者争产的话,他没有跟弟弟争产的野心,他舅舅亦然,忠心耿耿只为聂家,他今天借着公务来,除了劝陈柔不要那么冒险,亲信外人,还要劝他爹,让他爹也放弃怀疑他舅舅,把绑架案移交警局,交由警局处理。
香江警界的二把手是他们家的座上宾,要处理一桩绑架案再简单不过了。
此刻俩人已经在走廊上了,他一路跟着陈柔,是想先劝她的,劝完再去劝聂荣。
聂荣是他爹,最疼他了,只要他撒个娇说几句好话,他多大的火气都会消的。
等他气一消,一切矛盾也就全都烟消云散了不是?
在看到陈柔的眼神跟往日那个温柔的她完全不一样时,聂耀突然想起来,聂嘉峪专门给他打电话说过,陈柔在无线培训班学过必杀技,功夫堪比陈龙。
聂耀被她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突然就有点怕,但他心说自己又没惹她,她应该没理由打他吧。再说了,一年轻女孩子,手上还缠着绵纱呢,她真能打他?
他就这样想着,越过走廊,跟着陈柔到了重症室门口。
她推门往里走,他也跟着往里走。
而这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间重症室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但他甫一进门,只见陈柔猛然起拳,稳准狠,直奔他的鼻梁。
她打的依旧是上勾拳,直捣鼻尖。
因为手裹了纱布,拳头的力道被弱化了,所以她打的是连拳,连着三记上勾拳,趁聂耀晕头胀脑时再揪起他的头发狠狠撞上墙壁,一下,两下,连着撞了好几下。
声响惊到正在里面干脏活的湾岛仔和邝仔,俩人于是跑了出来。
陈柔将被打到血流不止的聂耀搡给湾岛仔,简洁明了:“来活了,把他给我捆起来!”
第47章 请舅舅入瓮!
就在陈柔刚才专门观摩过的那家烧腊店的门前停着一辆七成新的老款奔驰S300,司机站在车门外,一手按着腰上的枪,一手拿着望远镜正在看对面的高楼。
车里,梅潞和弟弟梅宝山并肩坐在后座上。
车里有音乐,是一个女童声在低声吟唱,唱的是日本乡间民谣《故乡》。
童声配着轻柔的音乐,叫人不由自主联想到樱花树和金黄的稻草,海浪,叫人心情舒畅。
梅宝山的一只手在梅潞手上,她手里有枚指甲刀,正在细细的帮他修剪指甲,他的另一只手握的是大哥大,正在拨电话。
良久,他挂了电话:“阿耀不接电话,他的保镖阿芒也说自己找不到他人。”
梅潞手顿:“不该呀,他只是去汇报公司工作的,是董事们派他去的,难道这也有错,更何况他是你的亲外甥,为你说句话不是人之常情,老爷他难道为了一个阿钊,能连阿耀都迁怒上?”
又哽噎说:“我知道我跟表姐比不过一片鹅毛,无足轻重,可阿耀不比阿钊差的,老爷他总说疼阿耀……可你看看,真正到了关键时刻,阿耀也不过一片鹅毛。”
梅宝山收起大哥大说:“不能再拖了,我必须上去了。”
梅潞收起指甲刀,将弟弟一只粗糙的大手捧到唇边,吹去甲屑才说:“去吧。”
梅宝山下车的同时整理西服,拍了拍司机,示意他上车去,再回头,就见姐姐梅潞抿着一丝苦涩的笑在向他挥手,他垂了垂眼眸,合上车门的同时车里那温馨的,浅柔的音乐声也被他一并关掉,充斥他耳膜的就是大街上各种小赎的叫卖声,汽车鸣笛声和喇叭声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高楼,戴上墨镜,夹起公文包,梅宝山大步走进了养和医院。
……
说回陈柔。
她对聂嘉峪算手下留情,于聂耀没有手软,直接给揍成了脑震荡。
但她手上的纱布又脏了,得拆掉。
她的俩虾兵蟹将倒也训练有素,湾岛仔负责绑人,邝仔找了纱布来帮她重新包扎。
这孩子生的俊,肤白貌细,脑子活络手脚麻利,陈柔很喜欢他,但并不太了解他的家庭,这会儿得闲,就抽空问:“邝仔前两天是回家了吧,你阿爸还好吧?”
小男孩在仔细的帮她包扎纱布,浓密的睫毛眨了眨,掀唇:“已经去世了。”
又说:“我老家在澳城,我还没回去,但打了电话,家里人说他已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