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在找小姑。
尤其他读小学的时候,小叔的情绪波动很大。
只要小叔休假在家,他都能看到小叔在那一间不准任何人踏入的房里喝酒、放声大哭。
妈妈说,哪里有关于小姑的一切,让他不要去打扰小叔。
以前他不懂,知道男女相悦之后,他懂了,小叔喜欢小姑。
冷方以喝茶的时候,不经意看向对面坐着的新妹妹。
他一直诊脉的安姨,是小叔找了二十多年的小姑。
可惜,他从小就没见过小姑的照片,不然他肯定能认出小姑。
当初知道诊脉的人名字叫安佳人的时候,爸爸还开玩笑说,“佳人,恍惚的时候,我差点还以为是我们家的嘉仁回来了。”
这缘分。
冷方以仰头,看看湛蓝的天空。
上面有神明吗?这是什么天上的话剧吗?
安小月默不作声,将冷方以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全表现在他的脸上。
此刻,见他望天,安小月不免扬唇笑了。
艺术源于生活,那些光怪陆离、妙哉称奇的事,谁又能说不是现实生活的写照呢?
冷方以低头,就见安小月正盯着他看。
他不自然道:“妹妹,吃荔枝,我尝过的,包甜。”
“谢谢方以哥。”
下一秒,一直默不做声的傅盛炀将一盘剥好的荔枝肉推到安小月面前,“吃吧。”
冷方以见状,抿唇笑了。
他是亲堂哥,盛炀哥还吃醋呢!
冷方以视线落在安小月身上,不免又有些同情盛炀哥。
安小月的注意力都在晶莹剔透的果肉上,完全没注意盛炀哥轻蹙的眉头。
这恋爱谈得,朦朦胧胧,好像也格外有意思呢。
书房里。
冷是德手里握着老花眼镜。
他面色沉冷,看着面前杳无音信二十三年的女儿。
顿觉心口堵得慌,说出的话,也带着气,“你离家,你母亲去世,都没能见你一面。”
想到已故的妻子,他又感到惋惜。
嘉仁是妻子最最疼爱的孩子,从小伴她长大,像呵护花儿一般小心照顾。
结果临终前都没能见女儿一面,在妻子的角度来看,这怎能不遗憾呢?
安佳人想到如水般包容她一切的妈妈,内心深处的悔意,也在心底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可母亲已经去世,她想弥补也没有办法。这将是她一生的痛。
想到已故的母亲,书房里的氛围变得沉重。
“爸爸,我已经和嘉仁领了结婚证,也把人带回来了。”冷仕则开口,“妈妈生前最爱她,她回来,妈妈也会非常高兴。”
闻言,书房里的另外三人,神色各异。
冷玉山和方梅首先看向彼此,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高兴。
他们夫妇都替小弟高兴。
还有院子里的小月,他们也想要女儿啊。
尤其小月长得好看、人聪明,还那么善解人意,谁会不稀罕这样的乖宝贝呢。
冷是德听到两人领结婚证的时候,不赞同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可小儿子这二十多年怎么过来的,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如何不知?
妻子临终前都还放心不下这个儿子。
现在,他不仅找到嘉仁,还把人带回来了。
嘉仁这孩子,那也是全家人的心肝啊。
不说他们冷家自己人多喜爱嘉仁。
嘉仁十八岁的成人之后,京市多少有男儿的人家都明里暗里地打听嘉仁有没有喜欢的人。
女儿回来了,做父亲的,又怎么舍得说一句重话呢。
冷是德重重叹一口气,只问小儿子,“都想清楚了?”
冷仕则挺直腰板,下巴微收,坚定道:“是。”
“你们两人想明白,以后好好过日子。”
他这一生的经历,都在中医学上。
家里这几个孩子,妻子教导有方,他们也有自己的主见,几乎没让他操过心。
安佳人和冷仕则垂在身侧的手,默契地伸向对方,十指紧紧交缠。
冷玉山夫妇坐在两人身后,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夫妇俩眉来眼去,方梅一瞪,冷玉山好像打开开关一般,开口问,“小月呢?”
“对。”冷仕则经大哥一说,才想起女儿来,“小月是我和嘉仁的孩子。”
“什么?”冷是德饶是经历得再多,他也坐不住了。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方以给小月妈妈诊脉回来,他们翻古籍访道友,才知道她中的毒是古方媚药,药性歹毒不说,下毒的人更毒。
小月是仕则的女儿,这么大了,意思是当初嘉仁是怀着小月离开的。
她的毒是谁下的?
冷是德清明的眸子倏地凌厉。
放眼京市,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他冷是德的爱女动手。